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没有解药
翌日，天还没亮姜绾就醒了，起身却是在自己房中，身上也已清理干净，清爽没有一丝黏腻。
昨晚到了后面，她累得倒头就睡，沉入深梦，也不知孟迟是何时把她送回来的。
她起身穿好衣裳，出了睡房走上甲板，船已经离了码头，岸边的树影缓缓倒退，她站在船沿看了会儿，余光瞥到船尾有个熟悉的身影，转过头一看，竟是陈邵君。
他正陪着小枫喂鸽子，身边除了苍杌，还有两个白羽卫的护卫。
她朝他们走去，听到陈邵君边撒谷料，边教小枫如何喂养鸽子才不会把鸽子养成走地鸡。苍杌先瞧见她，抱拳行了个礼，“姜姑娘。”
听到苍杌的声音，陈邵君才转过身来，他捂着胸口咳了数声，朝他和煦笑道：“小绾，你醒了，我让厨子炖了些燕窝，一会儿你也尝尝。”
姜绾甚感奇怪，“你和苍杌怎么——”
怎么也在船上？之前没听说他们要一同往北啊，“涼京的事都处理完了？”
“尚未。”陈邵君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再度咳了两声，主动道，“此番还不能与你同去邵州，不过也快了。这次只是搭船顺便去趟胜州城。”
“你怎还没好么？”
姜绾终于听到他咳嗽，皱着眉上前给他把脉，“先前给你开的药要好好吃，总是忘记可不行。”
“苍杌，多提醒你家公子按时服药，拖成病根就不好了。”
苍杌头一低，“公子更听姜姑娘你的劝，我们平日里劝不动。”
姜绾瞥了陈邵君一眼，“药还是要认真吃。”
“好。”
陈邵君手扶在胸前，脸上缓缓绽开笑容，“有时候忙起来，便忘了，不是故意不吃的。”
姜绾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陈邵君的伤是她治的，嘱咐好别忘了吃药，就回到先前的问题上，“你去胜州做什么？”
“胜州城近来出了些问题，或许和张太医试药有关。商行在胜州的药铺近来频频发现有人拿着同一张方子来抓药，对应的都是疯症，胜州官府也呈报了折子。陛下命我先行暗查，小安和林大人随后会到。”
“正好你们的船往那个方向去，我也好借着走商行过去看看。”
姜绾听到这个消息，眉心不禁轻轻蹙了起来，“药方子你这里可有？我想看看。”
“还有什么别的证据表面和张太医有关吗？”
单凭一个药方，不好说。
陈邵君嗯了一声，慎重道：“张太医供了几个地方，都是汪公公替他寻的试药人，几乎都集中在此一带，牛家庄、胜州城以及青垣城，昨日从汪公公口中也证实了这一说辞。”
他说着，让苍杌去取了药铺誊抄的药方子来，交给姜绾，“若你能帮忙看看，自是再好不过。”
姜绾接过药方，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孟迟端了一碗面上来，面上卧着两蛋，只给姜绾准备了，陈邵君和苍杌没有。
“绾绾，面我做好了，阿阮说你不在屋里，我就端上来了，先吃点，一会儿还有新鲜的石榴。”
他说着不耐地瞥了陈邵君一眼，“陈公子，去胜州城办事，骑马不是更快？哦，对了，昨日在小雾镇，你的事办完了？连夜里还专门赶来登船，真是辛苦你了。”
孟迟越说越是咬牙切齿，还不忘给姜绾把发丝别到耳后，或是用帕子替她抿一抿额上的细汗，不经意的接触彰显二人非同一般的亲昵，这种事当着陈邵君的面他做得不亦乐乎。
“绾绾慢着些吃，面才做好的，还很烫。”
姜绾一面吃专给她做的早饭，一面继续看那方子，并没觉察孟迟的小心思，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目光却不离手上的药方，思忖片刻，面也吃得差不多了，她三两口吃完再喝几口汤，擦净嘴准备说说这方子的事。
孟迟从旁递过来一盘子剥好的石榴，“对了，陈公子事物繁忙，又是做买卖又是查这查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官府都不做事了，就靠你一人呢。”
“如此忙碌，怎能好好准备给绾绾的聘礼。”
孟迟说话阴阳怪气，姜绾无奈拦了拦，“事情分派到头上了，如何躲得掉，他来船上也是找我帮忙的。好了，先说说方子的事。”
陈邵君并未和孟迟争执，只是朝姜绾投去感激一眼，“这方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且刻意挑了常见的便宜药材，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不过张太医的药不太好解，方子虽没有问题，但治不好，只能说是延缓些许症状。”
姜绾说着，把方子还了回去，“所幸的是这种疯症不会传给旁人，只要小心别叫人利用了散播些莫须有的谣言，惹得百姓聚众哄闹就好。”
陈邵君面露担忧，“治不好么？那小绾你可有彻底治愈的药方？”
他看向孟迟，话虽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孟迟如今就没有疯，还有留在吴林那儿的张大人，他打听过，人是有在好转的，也没有疯。
所有用过张太医药的人，只有这两个经过姜绾的手治疗的人，还未发疯症。
“没有。”
姜绾想也没想就答，“难道张太医也没有？”
当初她就说过，想要她出药方，须让她见到张太医，如今人不让见药自然也是没有，何况她若是说出自己能治好，长庆帝不就知道孟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们，她暂时还不想让长庆帝知道真相。
“张太医……”
陈邵君默然片刻，摇了摇头，“他如今还在涼京的别宫里，这种药配置的初期，他就没有备下解药，陛下也是近日才知竟是如此，龙颜大怒，已命张太医速速把解药配出来，是以今次出发去胜州城，我手中还没有解药。”
他叹息一声，“既是如此，那前头胜州城我们便分开走吧，我上岸后你们就继续北上。”
距胜州城约莫还有半日功夫，夜里就能到，陈邵君一行人也不过是在船上待个半日。
因着这个，孟迟这才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拉着姜绾下船舱回屋去了。
姜绾刚到屋里没一会儿，苍杌就奉命送来了刚刚炖好的燕窝。
“姜姑娘，公子让我送来的，您慢慢享用。”
苍杌把燕窝连着木盘一并端进来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姜绾早饭吃得饱，这会儿吃不下，便让孟迟送去给岳清风。孟迟乐而为之，才端起木案，就听到叮当一声，一粒药丸从木案旁边的小洞滚落出来，掉在桌子上。
“班门弄斧，还想下药不成。”
孟迟不屑想要把药丸扫落。
“等等。”
姜绾上前捡起，拿在手中细看，陈邵君怎会无缘无故在木案上钻个洞塞颗药丸？
“这药丸……”
药丸的味道略有些熟悉，姜绾细细辨认着，“该不会是张太医配的那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