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算账
俞县令目光微闪，“我回衙门，自是有衙门里的事要处置，汪公公贵人事忙，怎是能去随意打扰的。”
“姜姑娘，你莫说笑了。”
姜绾擒住他的右手，从袖子口扯下那根白毛，“这是什么？”
“什、什、什么……”
俞县令眯起眼睛不安地凑近想要看清楚些，伸出手想要拿过来，姜绾怎会给他，“俞大人，你不曾和汪公公私下见面，身上怎会有这拂尘的毛？”
“今日见着汪公公和白羽卫的梁大人一处，背后腰上就别着把白毛拂尘，这通体雪白无暇的长白狐毛，可不是一般僧人会用的，这么一把白狐毛拂尘，普通人可也用不起。”
俞县令脸上神情僵住，万没想到就一顿饭，还沾了这东西在身上，“这……这、这也不奇怪嘛。”
“汪公公和梁大人来到小雾镇，本官自是要配合两位大人办事，这一来二去的，沾上一根两根的不是很正常么。”
“俞大人和汪公公还真是亲近。”孟迟走了过来，拿起那根长白毛仔细看了看，“雪狐的毛，这么长的珍贵得很，竟舍得用拂尘往你身上扑腾，我看俞大人和汪公公交情不浅。”
“这假传圣旨的勾当都敢一起干了。”
孟迟眼风扫了过来，俞县令听到最后，手一滑，桌上的杯子推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俞县令嘴一张一合，半天紧着喉咙咽了一口口水，汗比在客栈里流得更多了，“胡、胡说，胡说！这种掉脑袋的事公子莫要随意拿来开玩笑，这、这、这谁假传圣旨了！”
“你们莫要含血喷人！”
姜绾比他二人都要靠近窗户边，时刻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见着梁晟和两个白羽卫陪着汪公公从二堂往外走，就要从月台经过了，顺手掩上窗户，回过头最后逼一把俞县令。
“有没有含血喷人，你不清楚？那圣旨上哪一个字写了要他死？你该不会帮着汪公公，把人关进大牢，就等着神不知鬼不觉人死在里头，便好交差了吧。”
姜绾话音落，俞县令眼睛登时就直了，她和孟迟各站一边，俞县令眼睛只往中间瞧，不敢多偏点儿往任何一个人身上瞧，没多会儿就成了斗鸡眼。
“人、人怎会死……死在牢里，断、断无可、可能。”姜绾没想到真叫自己说着了，俞县令这会儿擦汗的频率达到了今日顶点，姜绾从墙边的架子上扯了块巾子甩了过去，“擦擦吧，看来人果真在牢里受罪了，俞大人，如果我说我要去牢里看看，你该不会抬汪公公出来说不许吧。”
“汪公公说了——”
俞县令话卡在了喉咙里，刚开了个头就被姜绾提前点破，这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你……你真要去看啊……”
俞县令捂着头开始直呼头晕，不管是眼前这个女子还是汪公公，他觉得自己都开罪不起，自捐了这么个县令一来，从没有遇到过如今日这般艰难的处境，不如大病一场，等人都走了再说。
“不成了，本官的老毛病犯了，要回去躺着请个大夫，你们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是么？”姜绾瞥了眼窗外，汪公公已经往大牢方向去了，“巧得很，我正好就是大夫，医术还行，俞大人奢靡老毛病？”俞县令愣住，刚抬脚要往外走，酒杯孟迟拦住，驾着他的胳膊动弹不了。
姜绾搭脉，探头，道：“俞大人，您的身体好得不得了，方才汪公公已经往大牢方向去了，我看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
“带路吧，俞大人。”
姜绾和孟迟各走一边，把俞县令卡在中间，顺顺利利地进了大牢，牢里阴暗潮湿，处处透着股子酸腐气息，俞县令捂着鼻子领着姜绾走了一圈。
“喏，哪儿有你要找的人嘛，都说不在牢里了……”
“那就带我去你的密牢，我今日要见到人。”
“没、没有密牢。”
“那就去汪公公去的地方。”
俞县令苦着脸，哪里敢真带着姜绾和孟迟去，本想着带着人在县衙里绕两圈，祈祷着汪公公可快些从地牢里出来，他就能脱身了，没想到还没从牢里出来，姜绾突然停下了脚步。
岳清风身上有她给的伤药，空间里的小羽毛显然已经感知到了东西所在的位置，正把具体方位告诉她。
【正北方向，十三米。】
姜绾看着正北，那儿是一面石墙，但她停下来后，明显感觉到俞县令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正北，那面墙后面有什么？打开。”
俞县令一下子腿脚软了下来，两臂像面条一样挂在她和孟迟的胳膊上……
衙门隐秘的地牢里，姜绾终于见到了岳清风，他被铁索锁住手脚，像个风筝一样张开双臂挂在木架子上，脚踝和膝盖都钉上了钉子，汪公公手里正拿着一枚新的钉子，要去钉他的手腕。
岳清风奄奄一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瞥见汪公公靠近，朝他啐了一口。
“阉狗——”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有人来救你？”
“别做梦了，从你在牛家庄坏了我的事开始，你就注定要死得像一只野狗，野地里爬着吃屎的狗！你的腿已经废了，我再废了你的手，你就真的像一只狗只能在地上爬了，哈哈哈哈哈哈！”
汪公公猖狂地笑着，拿着钉子走近岳清风，姜绾和孟迟忙丢下俞县令，同时朝前跃去。
姜绾随手从从刑架上捞了把骇人的大锤，抡起来就朝汪公公的身上砸，孟迟快她一步赶到，瞥到姜绾动了手，便赶着先去把岳清风放下来。
汪公公只是个阴柔的太监，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几乎一击就叫姜绾打趴了，反剪了胳膊用刑具把人拷上。“什么人，敢闯进衙门地牢！”
汪公公破口大骂，“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俞大人！你竟敢私放他们进地牢来，还不让人把他们拿下！”
俞大人这会儿腿都软了，坐在地上起不来，正一步一步往门口挪着，听到汪公公的声音，叫苦不迭，硬着头皮扶着桌子站起来，多磨蹭一瞬是一瞬，不等他喊人，姜绾先一步赶到，一个拳头又给他干回地上去了。
俞大人面上巨疼，但心头骤然松快了，顺势就躺了下去，就让他躺到这两伙人分出胜负再醒来吧，眼下他是不敢帮着汪公公拿人，也不敢帮着姜绾忤逆汪公公啊。
顷刻之间，地牢里能站着的，就只有姜绾和孟迟，孟迟已经劈断了铁索，把岳清风从架子上救了下来，他背着痛到昏过去的岳清风走到姜绾身边。“岳兄伤得不轻，是先回去还是就在衙门里找个地方看看伤？”
姜绾一手拖上汪公公，一手推醒俞大人，“别装睡了，起来找个地方，我和汪公公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