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章 冰寒的白雾
四更梆声响过。
姜绾终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她原本想着躺下便开始查看空间，却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直至天灰蒙蒙亮的时候，三两声鸡鸣，她迷迷糊糊觉着冷，伸手把被子拉紧些，才犹如从泥淖中拔除来般，猛地醒了。
她软软抬起手臂想要拉开帐子看看外头的天，突然顿住了。
记起来这次入睡后，她没有如同以往那样，控制自己的意识进入空间，而是直接睡着了，且醒来的时候，也全然没有精力充沛的感觉，相反，她觉着疲累极了。
姜绾收回触到软帐的手，重新躺回枕头上。被褥和床上的枕子都是新换的，孟迟和陈邵君已经把他们带的最后最软和的被褥拿来铺在她的床上，她却依然还觉着有些凉。
一切都在提醒她，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绝非小问题。
姜绾全然没了睡意，趁着这会儿天还没亮，赶紧控制意识，尝试着进入空间。
此时四周安静，小玥和陈映真还睡着，无事令她分心，姜绾很快顺利进入空间，站在原本灵药泉所在的位置，泉眼还在，但依旧干涸着，就连泉水附近的药田也有了些微变化。
姜绾蹲在药田前，有了泉水的前车之鉴，她格外留意药田的变化，药田比起先前非但土壤的颜色变淡了些许，长宽都往里缩了半尺有余。
她以为是种了东西有了消耗的缘故，赶忙去看还空着的药田，却也一样土壤的颜色变淡了，如若不是这个缘故，姜绾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旁的缘由，她起身快速往其他地方走，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不知可还有少些什么。
待姜绾仔细看过空间里所有的地方，便也找到了不同的地方。各个房间里存着的东西全都还在，除了她拿出去的，其他都原样待在本来的地方，如此看来，她身体起变化的因由，便是和药泉以及药田的变化，一个消失干涸，另一个也缩减了尺寸。
不是疾病便不能用药物调养，唯有找到空间发生变化的因由，或可找到修复的法子。
姜绾重新回到院子里，本想再次确认药田有无持续在变小，就如同药泉消失之前那般。
不等她仔细丈量，院子里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数十米开外的在四周，雾气很浓，厚厚的看不清后头有什么。
姜绾从药田旁起身，轻轻走到大雾的边缘，此处没有风，但雾气却如丝如缕拂动着，不时缠上她的裙摆又褪去，留下丝丝透心的凉息，姜绾试着伸探入白雾中，什么也没有，除了冷。
她极快的把手缩了回来，指尖处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犹如玻璃般清透的晶体。
冰？
姜绾看着自己的指尖，寒冷的冰霜之气萦绕其上，有一粒小小的雪花凝在她的指甲上，她把手从雾气中抽回后，很快就开始化开来，最后只剩下一半，晶莹剔透地倒映出她自己的缩影。
姜绾头一次在空间里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此前她只要在空间里，不论穿着什么都是舒适且惬意的，冷这种感觉就从没有过。
难道她昨日身体的寒意出自这里？
姜绾起了疑心，但这雾气出现得突兀，且没有一丝征兆，她只探了探，没有贸然踏进这未知的白雾，带着一身寒气退回了药田附近。
她不知雾从何出来，要探后头有什么也得待准备得更妥当些，至少得穿得更暖和些，再带上一盏探照灯。
姜绾这么想着，已经走近了储着厚衣裳的房里，她快速的拿了一件大衣套上，又去拿探照灯，用背了些应急物品，就迅速再次去到了白雾的边缘。
这一晚，空间出现的变化很大，特别是这浓雾，她不知药泉的消失于此有无关联，带齐了东西之后，没有过多犹豫，就迈进了浓雾中。
雾气深深，她除了自己的手和迈出去的脚，什么也看不见，即便打开了探照灯，照出去的光也截断在了一米有余的地方。
初时她还估摸着自己走了多远，五米、十米、二十米……
再后来她就渐渐的记不起来了，本想靠着指南针确定一个方位不偏地走下去，指南针却在白雾中失去了作用，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偏向别的方向，就只剩下一股无名的念头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这雾仿佛没有尽头，姜绾越往里走，眼神越是迷离，四周很安静，越来越静，除了白还是白，她身后的药田、房子也早就隐在了白雾之中，姜绾却仿佛没有觉察一般，不停地往前走。
直到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绾绾？绾绾！姜绾！”
“姜姐姐……”
“阿姐……”
……
随着一声声的绾绾，她渐渐听到了更多的声音，姜绾惊惧回头，仿佛大梦初醒般环顾四周，她早已身在一片白雾茫茫中，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回不到药田和房间附近，她就不知如何醒来让意识离开空间，此时探照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她转了几个圈，走来的方向也早就乱了，唯有那一声声不间断的唤着她名字的声音，远远的从她右后方的位置传来。
姜绾不敢多做耽搁，她认得出那是孟迟的声音，还有蒋星衡和小玥。
她锁定了方向后，便毫不犹豫往声音的来处走，因走得快呼出气息瞬间就成了白色的烟雾，她顾不得停下来稍稍平复渐渐紊乱的气息，唯恐这声音停下了，便再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姜绾一路跑了起来，总算这个决定没有出错，她听着声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直到白雾渐渐变薄，她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药田，以及空间里房间。
姜绾松了口气，总算能停下来喘平气息。
她尚还来不及取瓶水给自己解渴，突然意识被吸出了空间，直接在床上醒了过来。
姜绾睁开眼，孟迟正抱着她，手紧紧环着她的肩和腰，还在微微发抖。
她抬头，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把她按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什么也没说，只是
床旁还围着小玥和蒋星衡，孟文元挤不进来，站在小玥后头也满目担忧地望着她。
“绾绾，你醒了？”
觉察到她醒来，孟迟松了松抱紧她的手，问话的声音都抖了。
“嗯。”姜绾的声音像干涸的河床，暗哑且轻飘飘。
孟迟一下将她揽得更紧，很快又反应过来把她松开，轻轻地、小心地放回床上，“哪里不舒服？”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
姜绾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暗哑，“帮我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