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受伤,不由自主。”
拂生没想到姜雀会学着大师兄给她擦脸,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答得懵懵的。
姜雀看了拂生很久,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真棒啊,女主角。”
如果她是拂生,未必能做到这样。
虽然她从没有主动抢过属于原女主的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到来确实对拂生造成了影响。
她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带偏了拂生。
好好的后宫文都快被她整成热血漫了。
她作为后来者,能跟师兄们相处得这般好,除了她自己的人格魅力之外,拂生也功不可没。
她坦坦荡荡,从不屑做任何宵小之辈的勾当,也从来没有在背后耍手段。
即便心底隐有不甘,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直面自己也不畏心魔。
“女主角?”拂生侧过头问姜雀,“是主人公的意思吗?”
姜雀点了点头:“对。”
拂生按着姜雀的肩膀,从她怀里退开,眼底隐有亮光:“所以我是这个话本子的主人公?”
“那我以后是不是真的会有庇护苍生的本事?”
拂生难得起了兴趣,话唠属性重出江湖。
“还有别的主人公吗?师兄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主角还是配角?”
“这本书到底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姜雀头皮一炸,这可不兴说。
她当初给他们讲的时候,特意模糊了主角和具体情节,没想到这会儿不小心说漏了嘴。
姜雀迅速撤回抱着拂生的手,转身背对着她,睁眼说瞎话:“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女主最后肯定很厉害。”
“这话本子我很小的时候看的,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哎哟,头好痛,一想就痛,不行我得睡会。”
说话间,姜雀已经栽倒在地,秒睡。
中途拂生见她要倒,伸手想去扶,两人离得很近,明明能抱住,但姜雀闭着眼来了个侧空翻,生生把自己摔到了旁边。
摔下去就没起来。
这死动静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沈别云第一个冲到姜雀身边,先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
叶陵川见姜雀没有外伤,怀疑是不是仙主大人出了什么事,但徐吟啸和照秋棠还不知道鸳鸯锁的事,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好问。
“小师妹,小师妹!”孟听泉喊了两声,姜雀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怎么了?”照秋棠担心地握住姜雀的手,“怎么突然就晕了?”
就在大家心慌之际,姜雀突然转过身子,挠着脸打起了小呼噜。
众人:“”
呼噜假得过于明显。
照秋棠都气笑了,扬手就朝她屁股甩了一巴掌:“吓死人了你。”
几位师兄和徐吟啸齐声拜托照秋棠:“替我也来一下。”
照秋棠双手并用,又连给了她好几巴掌。
姜雀纹丝不动,只有屁股上的肉颤了颤。
几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装睡,叫也叫不醒,干脆随她去。
照秋棠给她披了件衣服,沈别云从须弥袋中拿出几件衣服垫在她头下,当做小枕头。
阵中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众人扭头去看幻象,逐渐从姜雀身边散开。
天清宗山门前,孟听泉跪在青山长老的尸身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姜雀被拦住,没有入冥界,青山长老也没有被救回。
大师兄带着几人给青山长老守灵,下葬。
那之后,家就散了。
天清宗成了伤心地,师兄妹几人再也没有回去过,失了小家便以天下为家。
六人四散天涯,行天下,济苍生。
拂生从幻境中收回视线,抱着剑走到姜雀身边,看见她轻颤的眼睫,伸手去捂她的耳朵,想为她挡住幻境里传来的声音。
手伸到中途,被姜雀按着手腕抵住,拂生视线微垂,对上姜雀略微发红的眼。
拂生收回手,坐到了姜雀身边。
姜雀也没有再动,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听着幻境中不断传出的声音。
这是孟听泉的心魔,他没有太大的抱负,只希望身边人平安顺遂,却在师傅去世后,接连收到至亲的死讯。
拂生、大师兄、叶陵川、闻耀、姜雀。
每隔两三年,他就会收到一封让他去认尸的玉简。
他最不忍离别,最后却成了岚云峰的守墓人。
一个人守着六座坟。
这是孟听泉心底最深的恐惧,困在其中不知如何化解,陷入幻境的时间比拂生和闻耀加起来还要长。
姜雀觉得不对劲,立刻收了眼泪一骨碌爬起朝孟听泉冲过去,在他耳边一声吼。
孟听泉的幻境中,他正在给拂生和姜雀坟前的花浇灵泉,刚在姜雀的坟前站定,坟墓突然发出吼声:“师兄!我们活着呢!!!”
孟听泉双腿一软,一个手抖扔了手中铜壶。
片刻后,其余几个坟也癫了,吼声震天响:“孟哥快醒醒,别怕,都是假的!”
“师傅也活着,都活着呢!”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你这辈子见过坟墓说话吗?
还这么吵。
孟听泉人都要裂开了,好在那之前,幻境先裂了。
孟听泉是擦着冷汗清醒过来的,气都没喘匀就被闻耀抓着手放到他脖子里:“看,热乎的。”
说完还朝他傻狗似地嘿嘿笑了两声。
姜雀怕他还没醒,在他耳边师兄师兄地喊着。
再重的阴霾也被这两人散得干干净净。
孟听泉捏了捏闻耀的脸,一一看过众人,看得用力又认真。
随后低下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微红着眼笑了:“真好。”
闻耀见孟听泉红了眼,一把揽住他的肩,说:“哭吧哭吧,闻师兄的肩膀借你靠。”
孟听泉:“……”
师弟总想找死怎么办?
闻耀凭实力迎来第二场暴揍。
“师妹救命!”闻耀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姜雀正想去给他搭把手,耳边突然响起许久没有听过的混乱脚步声。
其中夹杂着几句男人的咒骂还有铁棒从楼梯上呲啦划过的刺耳声。
她缓缓抬眼,一眼看见熟悉的晃晃悠悠的昏黄吊灯。
姜雀仰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