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八岁,至今没有任何性经验。”这是羽淮安做梦都没想到会从沈珠圆口中听到的话。
且,还是说给另外一个男人听的。
她管那男人叫“姚子健。”,她管那个男人叫“姚子健”时语气是带有几分亲昵的。
之前姚子健说要去找女友,姚子健说那是个迷糊女人。
女友?
懂了明白了。
巧得很,羽淮安也认识姚子健。
因为和姚子健认识他才来到这个房间。
会来到这个房间还是沈珠圆的错。
沈珠圆这个女人不会游泳总是让他提心吊胆的,去海边或是走在湖边听到有人说“我不会游泳”他都会停下脚步,明知道那不是沈珠圆还是会去确认。
今天,还好那掉进湖里地不是沈珠圆。
他因为跳进湖里救人弄湿了衣服。
回房间打算换衣服却发现房卡丢了。
等待经理送来房卡期间,羽淮安看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姚子健。
此趟,羽淮安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向姚子健表达感谢。
巧地是,姚子健也弄湿衬衫。
姚子健去找他的女友,而他进了姚子健房间换衣服。
没想到,在这个房间里,他听到那些糟心话。
羽淮安怎么可能不知道正在屏风外说话的女人是谁。
听清屏风外女人说的话。
有那么一瞬,他还真想……真想……
想不管不顾,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谁也要不走她,然后,冲所有人大喊——
“我受够了,我不要什么伟大,去他操蛋的伟大,我只想要沈珠圆回到我身边来。”
“圆圆,我来记住那些事情。”这是羽淮安对某个时期沈珠圆说的话,彼时间,她就睡在他身边,那阵子,她总是发噩梦。
噩梦醒来,闷声不吭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呜呜哭着,呜呜骂她自己,然后他对她说“骂我吧,圆圆你骂我。”然后她就骂他,骂得挺凶,边骂边吻他,两人在汗淋淋中和解,发誓彼此永不背叛。
“圆圆,我来记住那些事情。”远比羽淮安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渐渐地,开始脱离他能承受范围;渐渐地“圆圆,我来记住那些事情。”因为疯狂的想念变成了愤怒。
凭什么,让他一个人记住那些事情?!凭什么沈珠圆可以没心没肺说出“我二十八岁,至今没有任何性经验。”
沈珠圆还是一如既往当着那个傻姑娘。
傻姑娘。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点什么。
比如,你睡觉时的姿势;比如,你会在什么时间点说出那句“糟糕了,要是让妈妈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羽淮安,都是你的错。”;比如,你洗澡时是喜欢先涂沐浴露还是先往头上抹洗发水;比如,那长在圆圆身上连妈妈也不知道的粉色小点点。
连妈妈都不知道,但羽淮安知道的粉色形状看起来像痣一般无异的小东西。
但你说那不是痣,那是你十四岁时发了场高烧后就忽然有了那小东西了,你红着脸结结巴巴告诉说妈妈也不知道,你这……你这坏家伙凭什么知道。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那些话,天知道他有多满足于他拥有了对那个粉色小东西的知情权。他哄她圆圆以后只有我能知道它,圆圆我不许别人知道它的存在,圆圆你发誓,发誓它只属于我,她说不要,才不要,他说你敢,说信不信我会杀掉知道它的每个人,她滚到了他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快告诉她,把一切告诉沈珠圆。
这样,你就可以抱她,和那时一样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听她说些傻气的话,你也可以适当地告诉她一些傻气的话。
为什么要告诉她一些傻气的话。
因为她爱听。
“总不能我一个人在犯傻,羽淮安,你也得犯一些傻,这样一来,我就不会显得那么傻了。”数学不怎么好的人得意洋洋地扳着手指细细道来。
模样是可爱至极。
好吧,好吧。
羽淮安已经拿沈珠圆没任何办法了。
只是,他不晓得什么样级别的才算傻话。
她拉长着一张脸。
好吧,好吧。
傻话他暂时还不大明白,就让他干点傻事情吧。
于是,他提出给她跳一段舞。
“沈珠圆,连苏西姨妈也没看过我跳舞。”他说着讨她喜欢的话语。
她高举双手,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他给她跳起了舞。
一个滑步,两个滑步,双脚左右交叉,一个僵尸附身,摆动双臂做出木偶摆动。
然而,她并不满意。
因为他的舞蹈把附近女孩招来了。
于是,他又想出新的傻事来。
“沈珠圆,我给你表演投三分球。”
他知道自己的投篮技术有多菜。
果然。
沈珠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边运球一边冲她喊“沈珠圆,别笑。”
“不,我就笑,我就笑。”
还笑,还笑是吧,球往天空一扔。
当那颗篮球滚至他脚边时,他正在亲吻着她的嘴唇,不是让你别笑吗?沈珠圆,你以后笑一次我就吻你一次。
“那我不笑,你是不是就不吻我?”她说着很不矜持的话。
怎么舍得不去吻她?怎么舍得不去吻她呢?
两人走在回他们房间的路,在没人的所在,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的声音是那么地甜蜜。“圆圆。”“圆圆。”“圆圆圆圆”他不停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她不停不停地应答着,当远处传来脚步声时,两人躲进树后他把她藏在怀里藏得结结实实的,一点儿也没被别人看到,这好极了,那刻她在他怀里他也在她里面,仿佛这个世界谁也分不开他们。
他和她说“圆圆,看到没有,你是我的了,我的。”她从他怀里探出了张脸,那张脸汗淋淋,声音细细的,在告诉他“还说我傻,傻的人是你,你才傻乎乎的,我是你的,我当然是你的,我永远也不会是别人的。”
只是,那在他怀里说着“我当然是你的,我永远也不会是别人的”沈珠圆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沈珠圆变成了现在的沈珠圆。
剪短头发,一开口就能轻易说出没心没肺的话。
凭什么,凭什么让他一个人记住那些?
“把一切告诉她。”那股声音力量巨大。
羽淮安缓缓地伸出了手。
沈珠圆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任凭羽淮安的手落在她脸上,甚至于,她还任凭羽淮安的手指指尖去触摸她的鬓角的毛发。
触摸她鬓角毛发的手沿着她脸颊,来到她的嘴角处。
就那样,停顿了下来。
然后——
沈珠圆听到那声很轻很轻的“圆圆。”
那声圆圆让沈珠圆手下意识一抖。
瞬间,有什么从她身上撤离。
狠狠拨开羽淮安的手,张开嘴,喊出:“姚子健!”
沈珠圆心里知道姚子健不会在房间里,但她就是想在这喊姚子健的名字。
也是在那刻,沈珠圆意识到姚子健似乎正在成为除妈妈涟漪外,这个世界沈珠圆第三个信任的人。
近在眼前的人因那声“姚子健”一双眼布满了戾气。
当着她面,羽淮安拿出手机勒令其助手对酒店十三层进行了人员管制。
“谁都不许进入十三层。”
羽淮安说的话,沈珠圆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疯了吗?”大喊了声,沈珠圆朝门口跑去,手即将在触到房间门把手时,一股力量把她拽了回去。
羽淮安以一种半拖半揽的形式把她带离那扇门。
沈珠圆眼看着自己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远。
对着门板,沈珠圆徒劳喊出:“姚子健,救我,姚子健,快来救我。”
下秒,身体重重往着沙发跌去。
手触到沙发靠垫,抓起,朝羽淮安狠狠砸去,沙发靠垫从羽淮安身上滑落,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手里没东西可砸了,那句“羽淮安,你到底想干什么?”才冲出口。
是啊,羽淮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羽淮安拉来了只单人沙发,坐在沈珠圆正对面,挽起了衣袖,身体微微前倾,十根手指交叉搁在膝盖上,一副打算和她长谈的样子。
长谈?
这压根是在审判犯人。
羽淮安问她和姚子健是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沈珠圆脸别到一边去。
羽淮安又拿起手机。
这次,羽淮安直接让其助手对姚子健进行人身限制。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需要他好好呆在小黑屋里。”说这话时,羽淮安的语气俨然一副那个叫姚子健的男人连蝼蚁都不是。
该死的。
这家伙凭什么?!
金钱和权力让飞地男孩变成了和那些在公共场合说着“我倡导公平竞争”暗地里却搞起垄断的狂妄分子了。
瞬间,新仇旧恨,沈珠圆牙一咬,整个身体扑向羽淮安。
她势必把这恶劣的狂妄分子干趴在地上。
数分钟下来。
趴在地上地却是沈珠圆。
虽然,趴在地上地是沈珠圆,但她也没让羽淮安好过,她撕坏了他的衬衫,并用剪刀脚让羽淮安没法从她身上离开。
嘿嘿,飞地男孩难不成忘了,她曾经帮苏西姨妈从两个壮汉手里躲回被抢的包包。
两人就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缠斗在一起。
谁也没说话。
当沈珠圆定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羽淮安肩膀上,身体迅速做出弹开动作,然,怎么也动不了。
这会儿,沈珠圆才发现,真正受到全方位控制地是自己。
“放开我!”挣扎着。
“告诉我,你和姚子健是什么关系?”束缚她腰间的手在收紧。
该死的,这家伙干嘛要关心她和姚子健的关系!
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打算,沈珠圆决定先回答羽淮安的问题,出了这个房间,她就报警说自己遭遇囚禁。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不是。”为预防羽淮安继续追问下去,沈珠圆还拿妈妈的名义发誓,她和姚子健什么关系也不是。
沈珠圆还是想在自己单恋四年的男孩面前维持住一点自尊心的。
毕竟为了钱当姚子健临时女友并不是什么光彩事,而且说出来也不被外界理解。
四人中,就数沈珠圆的发展最糟。
连宋金都当了教官。
现在的沈珠圆人生可谓是一塌糊涂。
“真和姚子健没任何关系?”
“你这是在质疑吴女士对我的重要性了?”没好气回。
框锢她的手稍稍松开了些许,只是,那缠住她双脚的力道却是有增无减。
“羽淮安,你到底要干什么?!”沈珠圆忍无可忍。
然而,羽淮安情绪似乎比她还要大:“既然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他说出那样的话?”
该死的,贵公子们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吗?
“什么话?!”
“‘二十八岁没任何性经验。’”这话贵公子说得是咬牙切齿。
又,又来了,羽淮安又是一副“想掐死沈珠圆这个女人”的样子了。
“既然和他没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和他说出那样的话?沈珠圆,你又怎么确定你,你没有……你没有和,你没有和……”
还真是,二十八岁的男人谈论起男女深度关系还这么放不开,要知道,这位是兰蒂斯加里的孩子。
兰蒂斯加里结过三次婚,有名有姓的情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兰蒂斯长子则专注于人妻,坊间传,他和自己朋友的妻子都有一腿。
那样的父亲那样的兄长,没理由小儿子是个纯情挂,还是因对方是单恋自己四年的女孩而有所保留?
沈珠圆决定当一回好人。
以大姐姐口吻:“喂,沈珠圆没和男人睡过就这么难以说出口?”
然而。
她的好心却换来羽淮安越加愤怒的语气:“谁告诉你,你没和男人睡过?你又凭什么,凭什么认定你没和男人一起睡过?!”
真是的。
“涟漪,”轻轻的,沈珠圆吐出了那个名字,顿了顿,“涟漪告诉我的,我问过涟漪,那五年里我可曾和男人有过恋爱?甚至于,经历了婚姻。涟漪回答我说没有,涟漪说那五年间圆圆没和任何男人谈过恋爱,也没和任何男人有过婚姻。”
事至今日,“涟漪”对于羽淮安来说还是灵丹妙药。
羽淮安松开紧扣她腰间的手。
两人从地上起身。
沈珠圆看了眼羽淮安被自己撕坏的衬衫,本来,她是有打算赔偿他一件新衬衫念头的,但这会儿看,这件衬衫价格不菲。
好吧,那她不报警就是了。
不报警不赔偿衬衫,这样两人就扯平了,反正事情是羽淮安单方面引起的。
沈珠圆整理完头发衣服,和羽淮安说了句“我走了。”就朝门口走去。
手触碰到门把手时,背后传来羽淮安的声音。
“沈珠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对姚子健说那样的话。”
依稀间,沈珠圆想起了以前。
以前,是她总追着羽淮安问这样那样,但现在似乎换成羽淮安老是要她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她无需回答羽淮安这个问题。
但是呢,沈珠圆是晓得被很多问题困住的感觉有多糟糕,虽然,沈珠圆不明白羽淮安为什么非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有点儿不好回答。
沈珠圆没法在自己单恋了四年的男孩面前说是为了十万欧。
过得再怎么一塌糊涂,沈珠圆也不想在羽淮安面前那么说。
想了想,沈珠圆和羽淮安坦白,这问题答案关乎到她的自尊心,不是她不想回答。
问:“羽淮安,你也不想看到从前单恋了你四年的女孩为难,对吧?”
片刻。
背后传来轻轻一声“嗯。”
沈珠圆扭开门把手,门拉出一条缝来,那道缝越变越大,大到可以容纳一个人身位时,羽淮安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沈珠圆,而是“圆圆。”
从前,她曾渴望听他唤她“圆圆。”
那时她特别特别想知道他叫自己“圆圆”时的滋味;那时,光想着他叫自己“圆圆”眼眶就会囤积满了泪水。
现在。
沈珠圆已经没法体验羽淮安在叫出自己“圆圆”时的滋味了。
就觉得。
羽淮安叫得还挺顺口,就仿佛他叫过千次万次的“圆圆”。
沈珠圆的身体越过那道门线。
隔着门板,传来羽淮安的声音。
羽淮安的声音在说——
“圆圆,以后,别说那样的话,我受不了你在别的男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