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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关于他和她(10)

    “羽淮安,你就说点什么,嗯?”沈珠圆低声说出着。

    或许是此刻堆砌在她脸上的沮丧具备了百分之百的真实性,羽淮安淡淡开口:“沈珠圆,恭喜你。”

    嗯,这才对。

    眉开眼笑,提起不久前那个深夜他们还讨论过“沈珠圆是我在曼谷的朋友”这类深刻话题。

    所以——

    “我想距离你和涟漪更近些,这就是我转学到这的最大目的之一。”还是甜甜圈女孩们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坦荡。

    当然了,即使没羽淮安她也会考虑转学到查尔斯高中,因为从涟漪来到他们家两人就一起上学放学,只不过多了个羽淮安让她加深转学的念头,她和宋金虽然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但两人吵架打架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清。

    事情就这么简单,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套说辞完毕。

    最后。

    “荔湾街的孩子们还说我们像三剑客,我也觉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你是谋士、涟漪是集市说书人、而我负责冲锋陷阵,这很酷,不是吗,虽然涟漪说很土。”笑眯眯说出。

    至于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和一个人解释转学?

    “我可不想你还以为我喜欢你,因为还喜欢你才转学的,在你面前,我丢脸丢得够多的了。”把真话当成假的说,往往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沈珠圆很满意自己的表现,因为羽淮安似乎相信了她说的话。

    羽淮安看她的眼有了些许情感,回到让她别消失的夜晚时。

    接着,沈珠圆顺便提了她今天在走廊遇到茶拉,当然了,她隐去那段对话,只说茶拉认出她的部分。

    “茶拉还对我说,她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状若不经意的语气,再配上几分好奇表情,“真的吗?真像茶拉说地那样吗?”

    片刻——

    沈珠圆听到羽淮安应了声“没准。”

    怎么想,沈珠圆都觉得羽淮安的“没准”带着玩世不恭成分,沈珠圆也猜不透那句“没准”背后的意义。

    没准是不是代表如茶拉所说,羽淮安有钟情的女孩形象。

    会吗?真有那样的女孩存在吗?还是那样的女孩已经存在羽淮安的周围了?

    天色逐渐暗去,周遭呈花灰色泽。

    透过大片的花灰色,沈珠圆看着羽淮安,舌头不受控制,问出:“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不如,我们来讨论我最不可能心动类型的女孩,这话题更有趣,不是吗?”羽淮安的声音似远又近。

    “是更有趣,”机械般的声音问出,“那你讨厌什么样类型的女孩?”

    “有一类女孩,我或许可以和她们和平相处,但绝对不会对她们产生男女间的好感。”

    “哪类女孩?”

    “总是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女孩,喜欢写在脸上,讨厌也写在脸上,毫无神秘感,很没趣。”似怕她听不清听不明白,羽淮安说话语速比平常要稍慢上些,说话时眼神也不回避,直直落在沈书圆脸上。

    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沈珠圆至少有十次努力克制住了以自己的双手去遮挡脸。

    不,不不,她才不是把喜欢和讨厌都写在脸上的那类女孩,也许从前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沈珠圆已经不是从前的沈珠圆了,至少很多时候她把自己还深深地喜欢着羽淮安成功藏在心里。

    所以,沈珠圆不在羽淮安最不可能心动的女孩的那个范围内。

    “你和宋金相反,宋金讨厌地女孩类型是表里不一,宋金的大堂哥讨厌的女孩类型是脚踩多条船,另外一个堂哥则讨厌把飚垃圾话当饭吃的女孩类型。”笑嘻嘻说出。

    涟漪的来电很是及时,接起电话,告诉涟漪自己现在所处位置,在电话里很是开心地告诉涟漪羽淮安也在。

    今天是她转学的第一天,三人理所当然要一起回去。

    当涟漪出现时,沈珠圆正对着羽淮安离去背影发呆。

    涟漪恨铁不成钢叫了声“沈珠圆”并把她的脸转到看不到羽淮安的方向,摆脱涟漪再掉过头去,已经不见了羽淮安身影。

    坏家伙,沈珠圆冲羽淮安离去的方向骂了声。

    可不是,才一会儿功夫,就让她精疲力尽,她可是干过投中一百个三分球还能把宋金揍趴的沈珠圆。

    思绪回笼,沈珠圆问涟漪:“你和羽淮安吵架了吗?”

    “涟漪是不是和羽淮安吵架了?”念头在沈珠圆在目送羽淮安离去背影时一直萦绕在沈珠圆脑中。

    刚才,沈珠圆和涟漪的通话羽淮安应该听得明明白白,但羽淮安似压根没想和她们一起回去的念头,丢下句“我还有事”就想走。

    开学后羽淮安辞去农贸市场和加油站的工作,就只保留便利店的小时工,从晚间八点半到十一点半,除了上学和打工外羽淮安没什么社交,“我还有事”分明是回避三人一起回去的借口。

    沈珠圆厚着脸皮问“是因为我吗?不想一起走是因为我吗?”“别自作多情,沈珠圆,你影响力没那么大。”羽淮安的话让沈珠圆心头直接泛起“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涟漪?”

    “你和羽淮安是不是吵架了?”让涟漪当场愣住。

    沈珠圆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涟漪,或许……”小心翼翼分析到,“或许你是看不惯羽淮安那么对我,然后,就像上次在储物室那样,你找了羽淮安,然后……然后你们在沟通过程中闹了不愉快。”

    说到这,沈珠圆叹了一口气。

    “涟漪,不用……不用为我去做那些事情,真的不用,我……”

    话生生被涟漪忽如其来的叱喝给折断。

    “沈珠圆,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还真是笨得无可救药,沈珠圆你的大脑整天到底都在想什么,沈珠圆,你是石头脑袋,沈珠圆,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不是你!不是!!”

    这会儿,轮到沈珠圆当场愣住了。

    从前涟漪在表达不满时最多也就说说“沈珠圆你这个笨蛋。”这还是涟漪首次这么义愤填膺表达不满。

    只是,涟漪不满她什么?

    对啊,涟漪不满她做什么,瞬间沈珠圆心里也不痛快了,回呛到“你才是石头脑袋,你才是无可救药,我可一点不稀罕当你!”

    大眼瞪小眼的。

    头顶传来乌鸦来来回回的怪叫声,不约而同朝天空大喊了声“滚!”接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我没和羽淮安吵架。”涟漪说,顿了顿,补上,“我和他也没什么好吵架的。”

    也对,涟漪和羽淮安确实是没什么好吵架的。

    三人在一起时涟漪话很少,羽淮安话更少。总是沈珠圆在说、沈珠圆在笑、沈珠圆在问,问涟漪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问完涟漪又去问羽淮安“羽淮安,听到没有,涟漪也说很好笑。”

    三人一起时,涟漪和羽淮安两人的交流少得可怜,少到让沈珠圆产生出其实自己才是和羽淮安念同班级的那个。

    当然了,沈珠圆也没觉得这是种奇怪的现象,涟漪是慢热的性格,而羽淮安是从小在孤独中成长,这样的性格你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但——

    “涟漪,你刚刚给我的感觉是你在生气。”

    “我就不能生气吗?”涟漪白了她一眼。

    “你当然可以生气,只是,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错。”

    “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沈珠圆,麻烦你以后少自作多情,我忙得很,我才没时间因为你去找羽淮安吵架。”

    看吧,涟漪又和羽淮安说了差不多的话。

    “涟漪,很奇怪,你为什么没能和羽淮安成为好朋友,你和他总是说差不多的话,就在刚刚,羽淮安也让我少自作多情。”很是纳闷的语气。

    “沈珠圆!”

    看来,涟漪又要生气。

    沈珠圆迅速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沈珠圆认为自己以后有必要在涟漪面前减少提羽淮安的次数,换成是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其中一方老是提到第三人,自然会让另外一方心里不是滋味。

    直到转学的第五天,沈珠圆才如愿以偿和涟漪和羽淮安三人一起回家,这天,是苏西姨妈的生日。

    苏西姨妈生日宴在爸爸的餐厅举行。

    爸爸的车就等在查尔斯高中校门外,是崭新的六座位有玻璃天窗的大房车。

    成为暴发户的爸爸并没有结束餐厅营业,而只是购置了新房车,多请了一名厨师两名服务人员。

    目前,爸爸还用以前的旧手机,妈妈的首饰盒还是那几样,不过,圆圆和涟漪现在拿地都是最新款手机,除此之外,两人每月的零用钱比从前多出一倍。

    这天,距离沈珠圆生日还有五天,沈珠圆的生日过完后就轮到涟漪了,十二天之后,沈珠圆和涟漪都是十九岁了。

    十九岁依然离二十五岁很远很远。

    苏西姨妈的生日宴很温馨,一个包房,两张十二座位的中式圆桌,二十四个位置都有人,是荔湾街的熟面孔,大人坐一桌,年轻人坐一桌。

    许愿环节,苏西姨妈叫了声“羽”。

    在苏西姨妈的示意下,先走到苏西姨妈跟前地是羽淮安,接着是沈珠圆、依次是涟漪、最后苏西姨妈还叫了宋金。

    苏西姨妈的生日愿望是,四个孩子能茁壮成长迎来各自的璀璨人生,四个孩子的友情随岁月流逝变成了成年佳酿,不远万里,奔赴彼此。

    说完,苏西姨妈落下了泪水。

    苏西姨妈想起了已故挚友,一位有着小狐狸般眼睛的西西里姑娘。

    这位西西里姑娘爱上了来自中国淮安的青年,那个年代的西西里女孩只能和本地人婚配,更何况是嫁给一名外国人?于是,一个新月如钩的夜晚,西西里女孩带着几件换洗衣服和淮安青年一起登上不知将飘往何方的船只。

    巴塞罗那港口,这对私奔的情侣遇到了逃婚的潮汕女孩。

    “那时,我还不叫苏西。”苏西姨妈说。

    就这样,三人挤在狭窄的廉价舱里在海上漂流着。

    那个夜晚,天空挂着满月,在被月光染成银色的甲板上,那对情侣举行了婚礼,苏西姨妈是那场婚礼的证婚人,是亲友,是观众。

    为纪念爱人,西西里姑娘把外孙取名淮安,她对那座从未涉足过的城市充满了热爱。

    “因为我爱的人在那里出生。”这是苏西姨妈听过地最动人的情话,它来自于一位西西里姑娘。

    说到这,苏西姨妈眼眶又开始泛红。

    羽淮安轻轻把苏西姨妈拥进怀里,也就是这晚,沈珠圆发现羽淮安和她第一次见到时不一样了。

    眼前的羽淮安拥有了宽阔的肩膀。

    那个肩膀足以成为港湾,提供给前半生颠沛流离的妇人平静安宁。

    沈珠圆低下头,那滴泪水从眼眶跌在地面上。

    如果,这刻让沈珠圆给羽淮安写信,那么一定不再是“羽淮安,我喜欢你”,而是“羽淮安,我爱你。”

    不知不觉中,她长到了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

    也没有经历什么刻骨铭心,更没有山盟海誓,她只是知道了,通过那叫羽淮安的男孩。

    通过那叫羽淮安的男孩,晓得——

    喜欢可以是溪流、是湖泊、是河岸;但爱是独一无二,永远奔腾的海洋,你穷尽一生也预测不到它的深和厚。

    “羽淮安,我爱你。”低低说出。

    抬起头来,沈珠圆触到了涟漪的眼睛。

    分明,涟漪眼底也有浮光,涟漪是那种几乎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女孩。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沈珠圆以眼神示意。

    涟漪别过脸去。

    这晚,沈珠圆和宋金也重归于好了,来参加苏西姨妈生日宴地就只有他们四人未成年,所以,他们只能喝汽水,但宋金在汽水里偷偷添了点酒精。

    带着掺有酒精的汽水,四人来到餐厅露台上。

    是个漫天繁星的夜晚。

    这样的夜晚适合谈理想谈未来、谈远大抱负谈璀璨人生,不是吗?

    更何况,还有酒精。

    汽水瓶碰在了一起。

    四人中宋金话最多也是最喜欢说话的人,宋金说很久很久以后,一定要像苏西姨妈说的那样,彼此保持万里奔赴的友情。

    “我感觉我们以后都会很不错。”宋金如是说道。

    转换成直白的说法是;以后四个人中要是谁先辉煌腾达了,都得要拉其它另外三人一把。

    宋金还说,他最看好自己。

    几天前,负责给宋金做入伍体检的军医说他很有当军官的潜质。

    “我有预感,我以后能成为一名被时代铭记的军官。”宋金对大皇宫方向行了个军礼。

    真是……

    沈珠圆提醒宋金在他还没成为军官之前,她就已经是暴发户的女儿了,所以,谁最有机会达到辉煌腾达一目了然。

    “我以后会开很多连锁中餐厅,在纽约、在伦敦、柏林、巴黎、东京,我的中餐厅外,蓝眼睛绿眼睛黑眼睛褐色眼睛女士先生们排队等着用餐。”乐滋滋说着。

    这也是爸爸的愿望。

    至于涟漪。

    涟漪说她的志向是开一家时尚杂志社。

    轮到羽淮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