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推断你爸爸的八字,自然也就能推断你的八字”,二叔说,“风水界的人都习惯藏匿八字,但实际也藏匿不住,比如过生日,做寿,那出生的年月日也就有了,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只要是术数高手,而且了解这个寿星老的性格,喜好,人生际遇,很容易就能把八字反推出来。”

    “至于你的衣服,毛发,先前你爷爷和我并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但经过了昨晚的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肯定有了……”

    “有是肯定的”,我说,“可我这八年来一直在老宅,和爷爷在一起。难不成他们能在爷爷眼皮子底下,把我的衣服毛发偷走?”

    “想得到你的头发不难”,他说,“你和你爷爷都是在外面理发,剪下来的头发也不处理,想得到一些很难么?”

    我一想也是,爷爷修为高,本事大,根本不怕别人暗算,所以我们爷俩都是在街上的理发店理发,剪下来的头发也从没处理过,被有心人拿走一些是非常有可能的。

    “好吧,头发他们能搞到……”,我看着二叔,“那衣服呢?我的衣服从来不乱扔,而且从来都是自己洗……除非对方潜入咱家来偷,可如果那样的话,爷爷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的衣服他们是拿不到……”,二叔一指爸爸房间,“可是你的襁褓少了一块,我今天早上发现的……”

    “襁褓?”,我一怔。

    二叔起身去爸爸房间拿来一个红皮小包袱,放到茶几上,示意我,“打开看看……”

    这就是我的襁褓,也就是我刚出生的时候,妈妈用来包裹我的道袍。当年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和二叔没在家,妈妈把我生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落生之后,她用自己的剑割断了脐带,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给我洗了澡,之后用道袍把我裹好,把沙发和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之后,这才把我抱进卧室,放到了床上。

    之后,她才想起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和二叔赶回来,发现客厅收拾的那么干净,都惊住了。

    我妈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

    因为她把我生到了沙发上,所以二十多年了,我爸从来不换沙发。而那件用来充作我襁褓的道袍,也被爸爸当做珍宝一般,保存到了现在。

    从我记事起,这件道破我只看到过两次,一次是我九岁生日的时候,爸爸拿出来过,另一次是我离开京城回老家之前。

    这是第三次。

    我解开包袱,站起来,小心翼翼展开了道袍。

    这道袍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些淡褐色的印记,是我出生后洗完澡,身上有一些残留的血迹,用道袍一裹,留下来的。

    二叔起身指给我看,“你看,就是这里……”

    我一看,道袍的下襟位置出现了一个小窟窿,一看就是被剪刀剪掉的……

    “会是谁干的?”,我问二叔。

    “不好说……”,二叔看看这房子,“这些年来过咱家的人太多,不好猜到是谁……”

    “这里没有防护阵法么?”,我看看四周,问二叔,“爷爷在老宅布置有阵法,爸爸难道就没这个意识?”

    “不是没有这个意识,是没必要……”,二叔解释,“之前你在京城的时候,这房子里也是有阵法的,后来你回去了,你爸就给破开了——他一个人住这里,真有危险,随时可以用天罡符护身,还需要阵法干什么?”

    我一想也对,用来护身的话,天罡符比阵法防护效果更好,爸爸自己住在这里,确实没必要布置防护阵法。

    我把道袍叠好,重新包好,想了想,问二叔,“我可以用卦么?”

    “不行!”,二叔摇头。

    “我应该可以推算出是谁出卖了我们……”,我恳求二叔,“您相信我,让我试试……”

    “我相信你可以”,二叔说,“但你爷爷有话,别的事你可以用卦,这件事绝不可以!”

    “为什么?”,我皱眉,“怕出变数?”

    “因为这是灭门之劫”,二叔说,“面对灭门之劫,用卦会加速劫数,增加变数,让这劫数的变得更加凶险!所以你爷爷再三叮嘱我,说一定要管住熊子,绝不能让他用卦来推算害秦家的人。”

    我叹了口气,点头,“是……爷爷教我术数的时候也说过,说我们学术数的真意,不是为了给自己算卦,而是为了提高境界,境界高了,修炼起来会容易很多,将来的境界也会更高……”

    “给别人算卦是为了办事,可以有限制的用……”

    “给自己算卦却是禁忌,尤其当面对劫数的时候,绝不可以过早的洞悉未来,否则卦越准,后面的变数就越大,搞不好会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无法回头……”

    我顿了顿,看看二叔,“可是我今天上午已经推算过一次了,那些人下次暗算我当在五十二天以后的早上卯时初刻,也就是阴历三月二十七的卯时初刻……这会不会……”

    “你已经推算出了结果,就不用想那么多了”,二叔说,“但你既然晓得这里面的厉害,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推算这些了……”

    他叮嘱我,“千万不要再推算了……”

    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沉默了好一会,点了点头,“好,我不推算了……”

    “这件事我们自然要查,但不能用卦”,二叔拍拍我肩膀,“现在孟家解除嫌疑了,按说孟师叔的天眼可以帮我们找出偷你襁褓的人,只是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会做人,他就算知道是谁出卖我们,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们……但如果是孟嫣想帮你,那就不一样了……”

    我听出了他的意思,“您不会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二叔提醒我,“我就是想告诉你,孟家人可以信任,你孟师爷可以帮我们,也有能力帮我们……”

    “但他不会帮我们,不会为了我们而得罪那个出卖我们的人……”,我看着二叔,“除非,我娶孟嫣……”

    “如果你喜欢她,自然可以娶她”,二叔强调,“但如果你不想,那也不用委屈自己。咱们秦家还不至于没落到靠孟家来拯救,凭咱们爷俩自己,一样能找出那个出卖我们的人!”

    “二叔就是想让你明白,孟家人可以信任,孟嫣可以娶——但娶不娶是你的事,二叔不干涉,你爷爷也不干涉。我们都不想委屈你,都不想让你娶一个你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我摇头,“二叔,我昨天才认识的孟嫣,别说人家有心上人,就算没有,现在就说婚嫁的事也太早了……”

    “而且我们俩,没可能的……”

    “我就是表明一下态度”,二叔说,“至于你将来娶谁,那要看缘分,我们做老家儿的,只给你征婚,不给你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