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不怕虎!”徐平望着那些孤立的黑子,恍惚看见天牢外被押解的司徒娴韵。“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话虽如此,冷汗却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滑入衣领,举棋之手更是悬于半空迟迟未落。
见他如此,隆圣帝端起茶盏轻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北境的威风呢?”
“咳!咳咳!”角落里,司徒孝康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棋盘上,晕开的暗红竟与棋子浑然一体。“小子,下棋要懂的先弃后取!”
“陛下这招看似凌厉,实则……”徐平恍然大悟,突然将黑子拍在天元之上。“露出了致命破绽!”棋盘震颤之间,黑子如惊雷炸响,硬生生截断白子攻势。
隆圣帝将手中茶盏重置于台面,他俯身凝视棋局,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张牙舞爪。
片刻之后,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当年元狗这一箭,每每阴雨之时,依旧让朕隐隐作痛。”
待其言罢,白子落盘,直取黑子根基。
“当年若是没有家父,陛下的伤恐怕就不止这一处了。”徐平低头垂目,黑子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更将几处残子悄然连成一片。
“你说得对……”隆圣帝瞳孔微颤,举起之手犹豫许久方才落下。“若是没有朕,当年你父亲也早已死在燕城。“
“于小辈之前,陛下说这些做甚!”司徒孝康余光扫了眼棋盘,随后轻声笑道:“先占取中腹,再谋后招。莫要急!“
徐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棋盘的双目也有些泛红。
时间缓缓过去,棋局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徐平的黑子在白子绞杀下艰难求生,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
……
反观隆圣帝,每落下一子,狱卒便往司徒孝康脚边添一块烧红的炭,滋滋的声响中,焦肉味混合着檀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当白子第三十七次截断黑棋归路时,徐平喉间涌上一阵腥甜,他正要开口言语,却见隆圣帝突然甩出棋子,怒声喝道:“住口!下棋时退却,和战场逃逸一样丢人!落子,别让朕来抽你。”
听闻此言,徐平突然抓起黑子。“陛下若是苦苦相逼逼,这盘棋就永远下不完了。”
“你敢威胁朕?”隆圣帝先是一愣,随后双目直视对方,神色间的压迫感徐平从未遇见。
“不敢。”徐平抹去嘴角血迹,黑子缓缓放在棋盘边缘。“按陛下这般,这棋局,恐怕只能换个下法了。”
“是吗?”隆圣帝不以为意,白子在中腹筑起坚不可摧的防线,而徐平的黑子也被挤压成残子,败局已定。“换个什么下法?”
司徒孝康盯着满盘狼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突然抓起棋子,用力砸向墙壁,木屑混着血珠溅在隆圣帝的龙袍上。“养了这么多年的猫,却被猫给抓瞎了双眼!”言罢,他抬起棋盘一把掀翻。“连棋盘都没了,谈何胜败?
罪臣失礼!陛切莫见怪!”
听闻此言,徐平缓缓抬头,迎上司徒孝康那充满失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膝行半步,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之上,声音中带着恳切与无奈。“陛下!司徒娴韵与司徒少华年幼无知,还望您……”
见他如此,司徒孝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伸手托起对方坐在自己身旁。“小子,如果求情有用,还打什么仗?糊涂!”
即便如此,徐平依旧低头垂目。“末将恳请陛下开恩!
司徒娴韵和司徒少华实乃无辜,还望陛下念在司徒府昔日功绩,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