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赶回来时,发现父亲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他们一起轻声喊他:“爸,爸。”
谢云舟看到两个孩子后回过神:“你们回来了。”
双胞胎知道父母的感情有多好,可是父亲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们宁可父亲痛哭。
谢云舟见两个孩子哭,反倒安慰他们:“别哭,你妈还活着呢。”
姐弟两个听到后心里更难受了。
谢云舟手里拿着一张他和顾小曼年轻时拍的结婚照,结婚照擦得干干净净。
“别哭,你妈走的那天晚上特别高兴,跟我说了很久的话,临睡前还笑呢。”
谢云舟轻声对着照片说话。
姐弟两个哭了一阵子后把大舅请了过来。
满头白发的顾景元看着妹夫抱着结婚照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老泪纵横:“云舟,我们去送送她吧。以后你跟着我过,我照顾你。”
谢云舟抬头看着他:“哥,别难过。”
顾景元见妹夫还在安慰自己,忍着悲痛嗯一声:“我们一起去。”
郎舅两个一起去了殡仪馆,追悼会过程中,谢云舟安静地坐在一边,听人念追悼词。
来之前,他用心把自己打理妥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黑色的衣服一尘不染。
顾景元怕妹夫难过,全程跟着他。
追悼会办得仪式很大,夫妻两个所有的亲朋故旧都来了。
顾小曼的遗体放在冰棺里,面容平和,穿了一条她前两天刚刚裁剪好还没来得及上身的旗袍。
告别遗体的时候,谢云舟围着棺木转了一圈,将手里的一束花放在上面。然后微微俯身趴在棺木上,对着里头轻语。
谁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等说完了话,他站直了身子,默默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脚步蹒跚地离开冰棺。
在转身的那一刻,众人看到平日里从不失态的谢书记眼里噙着泪水。
顾景元对着外甥道:“明煦,扶着你爸。”
谢明煦匆匆看了母亲的遗体一眼,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搀扶住父亲。
谢云舟任由儿子搀扶住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路走,他的眼泪一路默默地落在身上、地上。
短短的一截路,他仿佛走了一辈子。
是啊,他的一辈子。从他17岁开始,到他77岁。
她来无影去无踪,他苦苦守候。
谢云舟回到座位上,很快停止哭泣。
谢明煦掏出纸巾,轻柔地帮父亲擦眼泪。
谢云舟目光无神地看着远方,忽然,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他盯着棺木恶狠狠地在心里骂,狗东西,你把她叫走不通知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谢明煦不知道用任何语言安慰父亲,只能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当看着顾小曼被推进火化炉时,谢云舟轻声说了一句话:“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双胞胎默默地站在父亲身边。
下葬的时候,老朋友们都来送行。
冯裕安蹲在坟头不远处哭得眼泪哗哗的:“金燕姐,她比我们都小,她怎么能先去了呢!”
金燕默默垂泪。
关胜平蹲在冯裕安身边:“这个骗子,说好了过一阵子一起去旅游的。”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裕安,我心里好难受哇。”
冯裕安继续哭:“谁不难受呢,我16岁认识她,这么多年就跟亲兄弟一样。
我们都好好的呢,偏她一个人先去了。
以后我找谁玩啊,我师父怎么办啊。”
杨秀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裕安,别哭,你去陪陪谢书记。”
冯裕安抹抹泪,走到他师傅身边,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云舟蹲在坟前烧了一张纸,上面是他自己写的悼词。
悼词抬头是:吾妻瑾瑜。
双胞胎看到上面的字后心里更加难受。
他们都觉得父亲受不了母亲离去的打击,已经糊涂了,连母亲的名字都能写错。
谢云舟一边烧纸一边胡言乱语:“你说好了要带我一起走的,怎么能一个人偷偷走呢。
你答应小秋和进南一些条件,你还没答应我呢。”
冯裕安感觉心里难受极了,小秋去了,小曼去了,师傅傻了。
众人除了叹息就是垂泪,只有站在后面的许昭阳微微皱眉。
安葬完了母亲,晚上回家,双胞胎都去谢云舟怀里。
谢明煦先开口:“爸,你去我那边吧。”
谢明萱忙道:“你现在身居要职,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爸,去我那里吧。”
谢云舟摇摇头:“我不去你们那里,我就留在这里。”
谢明萱摇头:“爸,不行,你跟我去我家里。你女婿工作忙,孩子工作了,他们父子两个平时都不怎么在家。
我家里大部分时间就我一个人,爸你去了我正好可以照顾你,陪着你。”
谢云舟目光温和地看着两个孩子,然后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到两份材料,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份:“这是你母亲所有的资产,前一阵子她就给你们两家分好了。
你们两个年龄也不小了,你妈就分作两份,你们拿回去给孩子们。
明煦,你家虽然比你姐家多一个孩子。但继承权是从你们这里算的,所以是平分成两份,不要为此和你姐姐产生嫌隙。”
谢明煦看了一眼后就把材料放在一边:“爸,不会的。”
谢明萱见父母把财产都给了她和弟弟,又哭了起来:“爸,你去我家吧,我照顾你。”
正哭着呢,隔壁顾景元过来劝两个孩子:“你爸不愿意走,你们就让他在这里吧,还有我和你表舅呢。
你们工作忙,没时间陪他,我有时间,我能陪着他。”
双胞胎没办法,只能顺从父亲。
好在家里有保姆、园丁、司机,到处都有监控,他还有专职秘书,生活水准很高。
谢明煦工作太忙了,请姐姐在这里住一阵子,他先返回岗位。
谢明萱留在这里每天照顾父亲和舅舅,不到一个星期,谢云舟把她撵走,让她回去和女婿好好过日子。
孩子们走后没几天,家里来了意外的客人,正是许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