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环形山下的五蕴仙宗依旧是一副鸡飞狗跳的热闹场面,毕竟没点绝活还真不敢称自己是活在玉竹山脉中的生灵。
就当奇鸣欲要栖息入定时。
它的巢穴外突然传来一道相当厚重的沉稳声音:
“祝前辈不死不灭,仙途一路顺遂,日日皆大吉!”
“呵。”
奇鸣冷冷一笑,从巢穴洞府中扔出了一株仙草,“那便借你吉言。”
“前辈永顺!”
远空外是一头无毛凶鸟,曾经在原始森林中被群殴的那头先天凶灵,后来它学了一套话术,在玉竹山脉见仙界土著就恭拜。
后在恭拜时得道祖垂怜,扔下一颗丹药残渣后,自此开悟,一发不可收拾
多年来,他就在玉竹山脉的仙界土著洞府前说好话‘乞讨’了起来,上到渡劫天尊,下到炼气期修士,但别说,效果还真挺好!
什么功法、仙草、灵药、残渣等等仙材破烂它也得到了一大堆,太足够它修仙。
如今,这头无毛鸟也成为了玉竹山脉的一道奇丽风景,没听见它那在洞府前恭拜的话倒还有些不自在。
它现在也是志向广大,欲要飞到超级仙城,最后飞到祖山,把所有仙界土著的洞府都走一个遍!
奇鸣也没多管这位先天凶灵,而是看向了山脉某地。
沐风不知有什么事在此地落下,所以让它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里是一处很广阔的草地。
草地中央,生长着曾经三千大世界的一棵宏伟巨树。
树干粗壮,其上悬挂着诸多灵牌与随风飘舞的青色绳带,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不远处,一片金灿灿的苞米地映入眼帘,二者相互映衬,和谐共生。
繁茂的枝叶犹如巨大的绿伞,投下大片浓荫,将这片天地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这里唯有微风拂过时,落叶翩翩而舞,灵牌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瞬间将人带回那个祥和宁静的午后,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悠然。
树下,一位老者静静地倚靠在椅子上。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双眼已然浑浊不堪,却依然执着地望向远方,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岁月长河,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久久不愿归来。
“田云叔叔~”
沐风蹑手蹑脚的走来,她双眼一眨一眨,呼喊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到了这位老人,“灵牌与绳带又被吹响啦”
“小沐风。”田云回过神来,慈祥的笑了笑,“对,响了。”
“他们老说田云叔叔迷路呢,但我从来没见过你迷路。”
沐风在田云一旁蹲下身子,欢快的笑着,“他们就是喜欢骗我,我总能在这里找到田云叔叔。”
田云叔叔是宗门公认的学识渊博之辈,为人谦和低调,她最喜欢来这棵树下听田云叔叔讲故事,而这里也相当安静,没有任何修仙的气息。
“哈,哈哈。”闻言,田云笑了起来,抬头道,“自当年道祖从太乙大世界回归亲手种下此树后,我便没有再迷路。”
“叔叔,你怎么和道祖认识的啊?”
“域外战场中。”
田云悠悠开口,眼中浑浊回忆之色更甚,不急不缓的微笑道,“那位真当是当世雄杰,半生经历可谓传奇,能存活在此地,我田云甚感荣幸。”
沐风小脸红润,一看就是听高兴了。
田云低头深深看了一眼沐风,不由想起了当年那单纯憨傻的小无痕,真是江山一代接一代啊转眼间,小无痕早已长大,如今又来了一位小沐风。
但他轻声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了远方,他竟在此时起身,拱手平和道:“道祖。”
“田云。”
陈浔带着笑意从草地上一步步走来,手中捧着一壶老茶。
沐风捂嘴惊呼,连忙小跑躲到一边去,道祖讲话自己若是插嘴,不再是被骂,而是要被打!
因为她还真被陈浔打过
“道祖早已知我来历。”
“一直都知道。”
陈浔在草地盘膝而坐,看了一眼头顶的大树,“远古时代,真正的伏十教弟子。”
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便是欧阳伯晓欲要偷天换日,转生皇子的神魂本源容器,而这番手段便是当年他对太古学宫仙古施展的手段。
“谢道祖。”田云笑了,笑得有些激昂与洒脱。
道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过往,还有曾经他背上那具伏天干尸。
“往事如烟,都过去了。”陈浔带着释然笑意,抬手给田云倒了一杯茶,问道,“这仙界如何?”
“好极!”
陈浔此话像是问到了他心坎上,田云十分高兴的回应,“他们都看见了。”
他也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五蕴仙宗教化仙界生灵,庇佑一方仙界山河,有教无类,这才是真正的仙宗风范,也是伏十教一直贯彻的教义。
能看见仙界此景,可以说才是他心中最为高兴振奋的事。
“哈哈哈,那必须的!”陈浔突然也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开怀。
不久后,他们也随性的聊起来,谈天说地,聊聊远古时代岁月,聊聊过往,聊聊未来,但却是听得沐风昏昏欲睡,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半日后,她悄悄的抬腿跑路了,不懂这些老一辈的仙道情怀。
三日后。
田云猛烈咳嗽,郑重道:“这些年来,多谢道祖施展本源为在下续命。”
当年伏天大师兄离去时,他的命途就已来到尽头,但却被道祖手段与仙界的第十次升华强行镇住,活到了现在。
“自己人,此等小事,何须挂齿。”
陈浔朝着大树敬了一杯茶,神色平静,“若这仙界未来有转世轮回,定要记得神山方向,莫要再迷路。”
“呵呵,呵呵。”田云笑容深邃,认真的点了点头,“待轮回摆渡,山水迢迢亦相逢,彼时再续五蕴仙缘,共话往昔峥嵘。”
“田云,走好。”
“道祖,一路长青。”
田云在椅上神色安详,微微阖眼,随着那灵牌摇曳的风声而去,而这里依旧宛如午后静谧,大道无争。
曾经,他一路为教门弟子铸造墓碑,打造灵牌。
如今,他也化为了其中一员。
陈浔没有为他准备仙墓,只是让他沉眠于椅上,能在树下每日聆听那岁月的风声,静静伴伏十教诸多弟子远行,这也是对他最好的慰藉。
如此不凡之辈,当得起他亲自为他斟茶。
“在下田云,修为元婴后期,从北面而来,道友,这里可是入境参军之地?”
莫名的,陈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光景,浮现出了那位眼神清澈干净,朝气蓬勃的青年男子。
渐渐的,这幕光景与如今这位靠在椅上沉眠的老人缓缓重合。
陈浔聆听着树下的风声,眼中浮现起一缕温暖之色,平和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