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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行至幽州境内,又闻李渊病故,急血攻心,呕血数升,一病不起。卧病幽州府内,谢氏日夜照看,身不离床。
李承乾自被长孙皇后关了数月禁闭之后,重新开始拿起了早就被扔弃的诗书,常于于志宁、孔颖达问对古今,上欣喜,恰逢遂太子乳母安夫人请增加东宫用度,上欲大开府库,尽取所需。皆被皇后扣下,谓之曰:“为太子,所患德不立而名不扬,何忧少于器物也?”
古往今来,敢扣下皇帝赏赐的皇后,寥寥无几,恃宠之名,名副其实。
后,高祖崩,太子于东宫听断,总览朝政大权。事无巨细,时常听讼至深夜,下人推搡才恍然察觉已经是鸡鸣时分。
一日,太子谓孔颖达曰:“皇后体弱,肺失宣素,我听说梨是补肺的大好之物,想在长安外种上一片梨园,为皇后上供上好的雪梨,你以为如何?”
孔颖达称赞太子的孝道之后,便替太子上书,上赐长安东南之处,隋芙蓉园于太子。太子将其半数土地保留,仍为御苑,将半数全部改种梨树,梨树是凉州特运过来的上佳之品。专人饲养,甚至在梨园设立了司农官,每人一树,树有疾人则死。
送进宫的梨子都是上千个里面挑选出来的上品,下人们只切下一个梨子其中最为甜美的地方,摆成盘,进贡上去。而剩下的稍微残次一些的梨子,李承乾一转手,就拿到了市面上买卖。得来的钱财用来支付果农的开销。
2
太子听讼期间,曾遣使犒劳李靖诸将,可这件事情,却没有朝着预想的地方发展。
薛万彻、薛万均曾被困于吐谷浑,契苾何力领军援救,得以保全,而今日论功行赏之时,薛万均却说,如果契苾何力不来,自己早就将吐谷浑杀得大败而归,契苾何力不过是来抢功劳的。
契苾何力大怒,欲杀之,诸将合力阻拦,才不至于闹大。之后,二人因故回京。李承乾听讼。
太子让何力,何力陈明事情原委,太子大怒,欲要杀薛万均,使契苾何力接替他的官职。
契苾何力却说道:“殿下以臣之故解万均官,群胡无知,以殿下为重胡轻汉,转相诬告,驰竞必多。且使胡人谓诸将皆如万均,将有轻汉之心。”
太子听后,笑着说道:“卿能有如此知心,孤心甚慰,不可不奖。”
遂请陛下,后封契苾何力寻令宿卫北门,检校屯营事,尚宗女临洮县主。
3
岷州都督、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拖延军期,李靖将他直接撤掉了。甑生恨靖。
大军回朝之后,高甄生诬告李靖谋反。李承乾看着高甄生问道:“你说他谋反,可有证据?”
高甄生却说道:“臣只是听说,他为了排除异己,将忠臣罢免,擅自使用自己的亲信,这难道不是谋反的迹象么?殿下可以将李靖打入大牢,严加审讯一问便知。”
李承乾笑着说道:“好,好一个一问便知,你既然说他谋反,想必你一定清楚,那就想把你押入大牢,严加审讯,看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高甄生毕竟是行军打仗,哪能被一个久居东宫太子吓唬住:“太子如此举措,就不怕闭塞言路么?”
孔颖达在一旁耳语几句后,李承乾看着他,冷笑说道:“他谋没谋反,你心知肚明,我现在叫人去查,你就坐在这里,查到了你就坐他的位子,要是查不到,你就顶了他莫须有的罪。”
随后,查无其状。高甄生减死徒边。上亲问之。
太子虽说吓唬过高甄生,但如今李世民亲自接手过去,有人唱了黑脸,那红脸是不唱白不唱,于是劝慰道:“甑生,秦府功臣,请宽其罪。”
上曰:“甑生违李靖节度,又诬其反,这要是能宽恕,那法律就不要实行了!且国家自起晋阳,功臣多矣,若甑生获免,则人人犯法,安可复禁乎!我于旧勋,未尝忘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宽恕他。”
但在此事之后,李靖得知李政也已经远赴封地,愈发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再次闭门谢客,虽亲戚亦不可见。倒是时常念叨起李政的那一篇《将进酒》。上闻之,赠御酒数十坛。
又徒生悲怆,欲以上皇病故,当戴孝为名,征李政回京,魏征否决:“若以燕王一人之爱,开此先河,则后世效仿,人人可以回京,必有八王之兆,届时法度无存,天下必将大乱。”弗之。
后仍以太子监国,特进李靖上书,请依遗诰,御常服,临正殿;弗许。
太子举荐萧瑀,上赐特进、复令参预朝政,萧瑀正式拜相。
上曰:“武德六年以后,高祖有废立之心而未定,我不为兄弟所容,实有功高不赏之惧。斯人也,不可以利诱,不可以死胁,真社稷臣也!”
因赐瑀诗曰: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又谓瑀曰:“卿之忠直,古人不过;然善恶太明,亦有时而失。”
如果一人,善恶分辨的太清楚,则必然有时候会缺失之处,不察之事,遭到非议、阻力。一如当年教导李政之言。
瑀再拜谢。魏征曰:“瑀违众孤立,唯陛下知其忠劲,向不遇圣明,求免难矣!”
上又忆当年翠微宫李政之事,无心在于二人言语,遂请出。独留神伤。
高祖病故,後忧愁不可自已,怒伤肝,忧伤肺。再次呕血,一病不起。孙思邈视之,潸然泪下。久久不语,太子闻之亦泪。後令其不许语圣上。
太子此时已经恸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在科学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迷信,他密奏皇后说道:“医药备尽,尊体不瘳,请奏赦囚徒,并超度僧侣,以求福助。”
皇后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跟李承乾说太多的话了,只能慢慢摇了摇头,靠在床头轻轻的说道:“死生有命,非人力所能加,若修福可延,吾素非为恶。若行善无效,何福可求?赦免是国之大事;而佛道是异方之教,浪费钱财,有损国体。又是陛下所不为,岂以吾一妇人而乱天下之法?政儿说的好啊,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太子见状,嚎哭不止,不敢上奏陛下。只能请高士廉上奏。
陛下与众朝臣闻之,无不掩面。欲瞒皇后以尽数赦免天下囚徒,又超度三千人出家,为皇后祈福。後闻怒之,固争,乃止。
皇后父母早逝、自豆蔻年华嫁入李氏,高祖视之如亲女,礼遇有加,太穆皇后病故之后,全府上下,尽赖皇后一人打理。虽为公父,然早已不若生父。今高祖病故,安能不伤。
同年,高祖病故消息传入荆州,荆州大都督武士约闻之欲绝,一病不起,李世民屡遣名医诊治,武士彟仍因医治无效而逝世,享年五十九岁。
武士彟去世后,李世民命并州都督李勣主办丧事,棺木及丧葬费用都由政府支给,将武士彟的灵柩运回并州老家安葬,追赠礼部尚书,谥号:定。
武士约生有一女,小字昭昭。为妾室杨氏所生,生来乖巧。死后因嫡子斗争,屡遭排挤。武士约病逝一年后随母迁入京师。
同年,晋阳起兵元谋之一刘政会得知高祖崩,悲痛逝世。
武德旧臣、谯国公窦琮亦闻之痛不欲生,不久病逝。
高祖的崩逝带走一批武德臣子,至此,武德彻底落幕。贞观臣子开始走出武德的旧臣的笼罩,开始缔造属于贞观的故事。包括魏征、王珪、萧瑀、李靖在内,一众等曾侍武德的臣子,高祖病故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是武德旧臣。
但,在没有了武德旧臣的督促后,贞观真的会继续走向繁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