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除夕,新春佳节,不仅前朝宴席如流水,这|宫内苑亦是张灯结彩,喜乐融融。
房俊一眼不发,紧跟着那内侍的脚步走着,目不斜视。
虽然不清楚这宫禁之内的礼仪,但这是李二陛下大老婆小老婆的住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内侍也是好奇,不都说这位乃是有名的楞怂么?这一路行来却是规规矩矩,深沉拘谨,初次进入内苑却没有丝毫好奇之心,倒像是个正直严肃的老学究……
二人穿廊过院,绕过一处开得正盛的梅林,来到一处幽静的楼阁。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装饰典雅的三间厅堂,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是一幢二层小楼,虽然并不宏伟巍峨,但典雅清幽,亦是雕梁画栋,两边游廊厢房,挂着一排精致鸟笼,只是夜色已深,那些鸟笼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层棉布,为栖息的鸟雀抵御风寒。
房俊跟着那内侍走进小楼,顿时一股夹杂着淡淡檀香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浑身一暖。
内侍站住,对房俊说道:“房二郎且稍等,容小的入内禀告一声。”
房俊自是轻轻点头。
内侍入内片刻,便即转回,恭敬说道:“娘娘有请!”
房俊整理一下衣衫,抬步入内。
正厅里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极是舒服,厅内青铜香炉淡淡的檀香袅袅升起,令人心神平和。
正中的胡床上端坐着一位美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美妇一身宫装彩绣辉煌,容颜秀丽气质温婉,雍容华贵恍若仙妃。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白皙的脸颊淡施脂粉,眼尾处淡淡的几条鱼尾纹,非但没有予人年华韶去人老珠黄的嗟叹,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气质,恍若陈年美酒,韵味悠长。
如此美貌气质皆是绝佳的美人,也难怪会生出李恪那样俊美潇洒的小白脸,基因太好了……
房俊不敢多看,躬身施礼,朗声道:“微臣房俊,见过杨妃娘娘。”
“不必多礼,赐座!”
杨妃嗓音温婉柔绵,甚是好听,当即便有一旁的宫女搬来一个胡凳,放于一侧。
房俊在次施礼:“谢过娘娘。”这才入座,却是只虚坐了一半。
杨妃见他如此知礼,心下也是讶然,对于这位的传言,她可是听得不少呢,现在才知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莞尔一笑,杨妃轻声说道:“小小年纪,却是屡立大功,既然已被陛下敕封为侯爵,来日必是前程似锦,本宫祝贺二郎了!”
房俊赶紧起身:“娘娘谬赞了……”
心里却是腻歪得不行,有啥话您就直说得了,这么客套来客套去的,咱就得不停的行礼还得说些自谦的话,忒累人……
“年前吾那孩儿寄来书信,言及二郎,甚是感激推崇,本宫便想着替恪儿多谢二郎相助之恩。”
杨妃端庄美丽的俏脸微笑俨然,神情之间满满的全是感激与赞赏。
都是演员啊……
房俊心里吐槽一句,却是赶紧说道:“岂敢当得娘娘如此之说?微臣当真无地自容了。微臣与吴王殿下志趣相投、相交莫逆,乃是天赐的福分,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杨妃莞尔失笑,柔声道:“你这孩子,倒真是会说……”
即便是徐娘半老,但浅嗔薄笑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那柔美淡雅的风|情,却是让房俊心神一颤……
赶紧收摄心神,恭谨的坐在胡凳上,等待杨妃的下文。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就只是单纯的表表谢意……
杨妃吩咐宫女端来茶水点心,房俊谢过,没好意思吃点心,只是轻轻呷了一口幽香的茶水,嗯,咱家的龙井……
正等待杨妃的正文,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一个娇脆的嗓音响起:“杨妃娘娘,我来陪你守岁了!”
房俊陡然心神一紧,这声音,好熟悉啊……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
门口处一个身影轻盈的走了进来,正是高阳公主。
这丫头挽着漆黑油光的发髻,蜜合色棉袄,玫瑰紫比肩褂,葱黄绫棉裙,清新脱俗,不染凡尘。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若凝脂,眸如秋水。
端的是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
当然啦,一想起这位美妞儿干的那些草蛋事儿,房俊就一阵心塞……
高阳公主当然也看见了房俊,一双杏眸登时就瞪圆了,娇哼一声,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房大侯爷么?怎么着,在父皇那里溜须拍马得了官爵不算,还想在杨妃娘娘这里也讨好卖乖?”
这丫头伶牙俐齿,那傲娇的神情像是一只小公鸡一样,房俊自然懒得理她,黑着脸一言不发。
高阳公主却愈发恼火了。
她可不认为房俊这是忍让,而是自然而然的以为是蔑视。
对,就是蔑视,当她不存在!
哼了一声,美眸白了房俊一眼,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小公举花蝴蝶一般跑到杨妃娘娘榻前,挽住杨妃娘娘的手臂,撒娇道:“宫里那些兄弟姊妹简直太烦人了,都欺负人家,娘娘您可得给我出气!以前三哥在宫里的时候,谁敢给我作对啊?现在三个就藩去了安州,一个个的都欺负我……”
说着,这丫头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杨妃娘娘显然极是疼爱高阳公主,赶紧揽住小丫头,担心的问道:“谁欺负你呀?跟本宫说,本宫给你出气!”
高阳公主便委委屈屈,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不刚刚陪着几位皇姐和驸马姐夫都在立政殿那边饮酒嘛,长孙驸马便取消孩儿,说是……说是……”
杨妃娘娘淡淡说道:“说了什么?”
高阳公主心里一喜,她太了解这位杨妃娘娘了,性情温婉与世无争,不能指望她大吵大骂,这样的表情就表示已经很生气。
房俊却是心里一跳,有些不妙的感觉。
公子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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