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巧见她落泪,心中酸涩,指尖捻起一颗甘蔗糖,放进她口中。
姚菀月品着那丝丝甜腻,渐渐平复了情绪。
“这药谷偏僻幽静,适合静养,夫人这身子也会好起来的。”苏巧巧温声劝慰,希望她能好受些。
“多谢。”
姚菀月原以为自己死也会死在宫里,却没想到颜恒将她送到这里,还给了她一线生机。
或许在他心里,对自己也是愧疚的吧。
如今她命不该绝,那就要好好的活着,她要亲眼看看那些残害她家人、孩子的凶手,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淮安城中一片宁静,知府上任的调令昨日就到了,官服还未赶制出来,穆亭依旧穿着自己灰色的书记官衣,端坐在大堂之上,查看百姓递来的状文。
这两日他命衙役肃清城中贼匪,活捉一百余人,押入大牢待审,又将臧远山与他的供词一并押送刑部,等候宣判。
城中各处告示栏上,张贴着他上任以来的第一张知县政令。
上面只阐述了四件事,但每一桩都让全城百姓热血沸腾。
首先,原淮安知县臧远山知法犯法,已经移交刑部受审。
其次,淮安新任知县穆亭,自即日起衙门夜不闭户,百姓若有冤屈随时可禀,所授案件一日彻查,三日结案。
再次,淮安一众贼匪均已入狱,若发现有遗漏者,百姓可随时检举,助衙役缉拿的百姓可得一贯铜钱,作为奖赏。
最后,县衙招募衙役五十人,有志者均可报名,一经录用,待遇丰厚,望百姓广而告之。
“这新任的知县倒是雷厉风行,想必咱们淮安不日就会像京城一样繁荣啦,哈哈。”
“想的倒挺美,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能烧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你有所不知,这新任知府先前可是刑部主事,想必这手段也是了得,区区一城还能难得了他去。”
“那他怎么会在这小小城中,若是有真本事,不早就在京中节节高升了。”
“这回可是圣上下旨亲封,这大老爷在京中有些背景也说不定。”
“你懂什么,妄议朝政小心被官府抓去,打你板子。”
“都散了吧,多说无益,能让百姓过好日子的,才是真正的好官。”
“嗯”
“有理。”
一众围观的百姓鸟兽散去,唯余一人站在栏下若有所思。
风吹麦苗,泛起阵阵绿浪,四马八蹄疾驰而去,掀起一片尘土飞扬。薄渊几人连行两日,终于抵达与南都府交界的一处平原地带。
午间休息时,薄渊从包袱里拿出先前买的饼子分给仙草,又到田边的井里打了一桶甘甜的井水,将几人的水囊灌满,这才悠闲的靠着树干,坐在田间地头,享受片刻静谧。
“小主子,前行百里就到南疆边界,山路崎岖不太好走,若是再遇上阴雨天只怕寸步难行,不妨买辆马车,小主子与仙草姑娘也能养足精神。”竹石蹲在薄渊身侧,咬着手中硬邦邦的饼子,建议道。
薄渊颔首,觉得可行,看了看眼前专心吃东西的仙草,每次出来都苦着她跟自己劳累奔波,要是累病了杨子宸知道还不埋怨自己。
“前方途径何处?可有卖马车的地方?”
“前方是锦州,城中应该有马厩,届时我与青山也需换匹良驹。”
“那好,我们休息片刻就去锦州。”
天边红霞遍野,落日余晖,待四人行至锦州,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早些就能到的,可是路上竹石的马就已支撑不住,险些将他摔下马去,薄渊见状便要他跟自己同乘一匹,将那马儿给放生了。
斩月此刻也有些疲倦,打着响鼻强撑精神,才将二人安全送达。
薄渊下马摸了摸它湿透的鬃毛,有些愧疚,四人亦是精疲力尽,便决定在这城中休息一晚再走。
有了上次的经历,薄渊在挑选客栈时就留了几分小心,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示意竹石先去询问一番,跑堂的小厮看到几人连忙上前招呼。
“贵客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应有尽有,保管贵客满意。”
“可有通房?”
“有有,贵客要几间?”
“两间足够。”
“好嘞,贵客请进,掌柜的,两间通房。”
从店内又出来一名小厮,将三匹马牵入前院,前院中已经停了三辆马车,数匹马儿正在悠闲的吃着草料。
“小二,可有上等草料?弄些来喂。”
小厮有些诧异,这上等草料可比房钱贵多了,这几人看着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
薄渊瞥了他一眼,青山从袖中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到小厮面前。
“可够?”
“够够了。”小厮瞧着这冷面女子,心中打颤,招呼几人进店后,就急匆匆去库房找上等草料了。
这店虽小,一应物什倒是齐全,客堂内不仅仅有会客厅,角落还有一处供人休息的茶台桌椅。
堂内有客人酩酊大醉,叫嚣着让小二再上壶酒,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
掌柜带着几人来到后院,将一楼两处相邻的房门打开,“客官,通房仅有这两间了。”
薄渊环顾房内,除了一丝普通熏香的味道,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不禁点头道:“就这两间了。”
“还劳烦掌柜送些热水过来。”
“客官,这通房沐浴是要另算银钱的,不如选上两间地字房?”掌柜顺势推销。
“不用了。”薄渊将怀中的散银递给他,扭头将他关在屋外。
掌柜颠了颠手中的银子,倒也见怪不怪,回到内堂招呼小厮烧热水去了。
江湖上的事他还是少打听为妙。
引几人进店的小厮忙活完,便悄悄问起掌柜,“老爷,那几人可升了房?”
“没有,打听这个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掌柜一脸不情愿的打发走他,又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继续埋头算自己的账。
待四人沐浴更衣过后,来到内堂点了几样小菜,又招呼着掌柜加了四碗素面,一顿酒足饭饱后,店中也静了下来。
薄渊依旧和竹石住一间,二人和衣而眠。
仙草从荷包里拎出昏昏沉沉的三胖子,和那只从钱嬷嬷体内逼出来的蛊虫,放在木桌上细细观察。
原本半死不活的虫子,突然蹬了蹬腿,三胖子精神一震,随即就想要将它吞下,被仙草一把捏住。
“别贪吃,这蛊说不定有用呢。”
她将刚刚用帕子包起来的鸡肉,放在三胖子面前,三胖子不情不愿的扭动着身子,朝那白生生的鸡肉爬去。
这一路快要把它颠死了,眼看着到口的大餐吃不到嘴里,只得噙住那没滋味的白肉慢慢往嘴里送。
这蛊虫被钱嬷嬷养在体内,以精血为食,还能撑到现在倒也有几分结实,连着被三胖子吃了两条腿,如今只剩下四只触角艰难爬行。
等三胖子吃饱后,仙草将两只虫子放回荷包,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