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阳光和煦春风送暖,街道两旁的柳树早早就长出嫩绿的新芽。
白府上下一片祥和,原本争吵不断地小仙草和杨小爷,这几日和睦的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草儿,我腿疼,你帮我倒杯水好吗?”杨子宸躺在床上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仙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起身给他倒茶去了。
“小草儿,我想吃橘子。”
仙草把手上剥好的橘子递到他嘴边,薄渊在一旁看得直撇嘴。
他是腿伤了,又不是手伤了,这么惯着好吗?
“小草儿,我想吃那个,你能帮忙夹给我吗?”狗狗眼。
“呶,给你端过来。”
薄渊眼睁睁看着一盘红烧排骨从他的面前飞过,他还一口没吃呢。
白潇潇在一旁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果然,男孩开窍就是在一瞬间的事啊。
耽搁了几日,神医要起身回药谷去。离别这日仙草依依不舍的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杨子宸依然缠着厚厚纱布的小腿上。
神医察觉到了她的神情,便开口道:“仙草,要不你留下照看子宸少爷些日子,他们一路颠簸,身旁也没个大夫”
“好的,爷爷,我等他伤好了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仙草闻言十分欢喜,原本哭丧着小脸的杨子宸,也止不住欢呼雀跃。
“谢谢神医爷爷,我会照顾好仙草的,您就放心吧。”杨子宸开心不已,小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嘁,你什么时候照顾我了,还不都是我照顾的你。”
“是是,小草儿对我最好了。”杨子宸的小嘴抹了蜜一样甜。
薄渊感觉自己被强喂了一口狗食,却不觉得难过。
虽然日子还长,他们还小,但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对吧?
送别神医,隔日他们也要动身前往南都府了,将一众行李收拾妥当。
白爷爷差人给李文阁送了信,让他明日一早在鳌圆寺等着,带他一同南下。
李文阁当夜久久难眠,他无法向家中透露自己的行踪,只得托付静远大师。若是他这一次难逃一死,就将小侄儿认给老管家做孙子,无论将来李家如何,他只希望小侄儿能平安长大。
翌日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青州城出发,一路南下朝南都府驶去。
南都府衙外,府尹白文君、主薄柳青昊带着南都府众衙役立在门前,等候巡抚大人的到来。
“恭迎殿下。”众人跪地叩首。
“诸位请起。”颜璟一身蓝色巡抚官袍,在他修长的身型下显得儒雅端庄,月白色祥云图案的腰封下,坠着一枚双龙翡翠玉佩,彰显皇子身份,他步伐沉稳丝毫没有路途的疲惫,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炯炯有神。
众人随颜璟进府,颜璟端坐正堂审视着立在厅中的众人。
离京之前祖父封兆早已将查到的所有消息告知于他。
虽然知道李家是冤枉的,但此事牵扯深广,不仅李家、沈家、各个码头的港口官吏,甚至于南都府中,恐怕早已遍布秦远的眼线。
父皇命他前来,只怕也是无法信任旁人。如今李文阁在逃,李府众人无一人招供,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与秦远有关,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大人留下,其余各位各自值守去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最起码要先了解一下案情吧?
待众人离去,白奉年将颜璟带到自己的书房。
二人落座后,颜璟才开口说道:“白兄,此案关窍在于李家,我已命人暗地里搜寻李文阁的下落,如今拖了许久,郸州又因此出了命案,圣上十分不悦,你我二人该同心同德力破此案。另外我有一事需要白大人帮忙。”
“殿下请讲。”
“你府上这些人有哪些是可用的?此案人证物证都无,我们该另辟蹊径。”
“属下洗耳恭听。”
“今日下午我们就去船上找找线索,明日让你的人放出消息,最好能惊出一两条毒蛇,揪住了尾巴,才有破案的机会。”
“殿下此计极妙,我这就吩咐下去。”白奉年闻言心中大喜,他之前不是没想过,但是就怕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仅难以破案,还会自身难保,如今有颜璟在背后,他也可以大展拳脚。
颜璟之所以信任白文君,也是因为白阁老的缘故。早在离京前,太成帝也曾叮嘱过他,南都府中唯有白文君一人可信,让他务必查清此案,揪出企图扰乱边关的幕后指使。
白文君将手中厚厚一叠的口供与案卷一同呈给颜璟,就出门安排下午的事宜。
颜璟细细的翻看这些证词,一旁密密麻麻都是白文君的注释,疑问处更是用红色朱砂标记出来。看着案卷上那用红笔圈住的四个字,颜璟眉头紧锁。
凭空出现?几百箱铁器十几个汉子也得抬至少三个时辰,怎可能凭空出现?
午时刚过,白文君带着颜璟前往南都码头。二人只带了四名侍从,十分低调。但周身散发出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依然引得码头上的众人频频侧目。
码头守卫亭外,李家的船静静的停靠着,颜璟四下张望,见无人把手,便问白文君道:“船上的铁器是否已经运走?”
“是的,查抄第二日我就下令将船上所有的东西,都造册登记送到南都府库房,命人严密守着。”
颜璟点点头,抬脚登上运船,甲板上阳光正好,微风徐徐衣角翻飞。
颜璟顺着船沿缓缓踱步,绕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便朝船舱内走去。
白文君不动声色的跟在身后,这条船他来了许多次,所有他能发现的细节,都写在案卷中,如今跟着颜从也不过是为了之后的计划。
光线透过结实的夹板,丝丝缕缕照射到船舱里,船舱内部隔开了几间屋子,角落还有一些散乱的被褥、衣服。
潮湿的空间里有木头发霉的味道,颜从面色如常,依旧细细观察着。
经过一个角落时,突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木板上,好像有字迹。
他上前翻开遮住一大半字迹的破被褥,那如手指般粗细的墨迹,暴露在二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