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巧被宫人抬入房中,祥云上前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喊着:“姑娘,姑娘”
此时她的双鬓早已被汗水浸湿,浓密的眼睫微颤,身下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裙,面上已毫无血色。
余太医见到如此情形,立刻掏出银针,扎向她小腿内侧的三阴穴,又捏住她的虎口处,重新拿起一根银针,扎在合谷穴。
握着她的手腕把完脉后,起身朝门外的皇后回禀,“娘娘,此时血流不止,只怕是保不住了。”
秦容抿唇默不作声,余太医便在一旁候着,涉及皇嗣他不敢轻易用药,若是陛下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片刻后屋中传来苏巧巧的痛呼声,余太医见此情形,硬着头皮上前继续说道:“娘娘,若是不救,陛下追究起来”
“我有说不救吗?”秦容神色一冷抬眼看他,余太医连忙跪下。
“去吧,救不救得活就看她自个儿的命了。”说完便带着一众侍女离开。
余太医将刚刚就写好的药单递给一旁的祥云,“一碗水煎服,快。”
太成帝正在批阅奏章,章锐匆匆进殿,顾不得行礼,朝他耳语几句。
颜恒手中的笔一顿,眼中闪出一道寒光。
颜从正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步走着,殿外来了一个小太监,一旁的侍卫说道:“殿下,这奴才是皇后遣来服侍殿下的。”
见到来人,他心中一紧,“你过来扶我,你给我滚!”
众人退去,小顺子扶着他回到榻前,小声说道:“殿下,巧巧姑娘她像是小产了。”
“你说什么!”颜从脸色煞白一颗心如坠深渊,终究是保不住吗?
“她人呢!”颜从揪起身旁小顺子的衣领,心乱如麻,急声问道。
“尚在皇后娘娘宫中,奴才来时见余太医前去诊治。”
“你跟我换衣服,快!”
片刻后,一身太监服的颜从出了青阳殿,朝后宫跑去。
余太医将一碗药给苏巧巧灌下,又命宫女将她衣裙褪去。那胎迟迟落不下来,眼看榻上之人进气少出气多,只怕是性命堪忧。
他将银针悉数拔出,叹息着收拾好纸笔,去向皇后回禀。
颜从跑到坤宁宫,就见到余太医从殿中出来。余太医看到了一身太监打扮的颜从,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颜从上前揪住余太医:“她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她怎么了?”
秦容闻声从殿内出来,看到如此打扮的颜从,厉声呵斥:“你堂堂二皇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母后,巧巧她到底如何了?”颜从难掩悲痛,望着秦容落下泪来。
秦容看到儿子这般模样,越发觉得此女不能留,被杖责那日他尚且未曾哭喊一句,今日为了个妓子如此失态,他日如何继承大统。
“来人,将二皇子送回青阳殿。”
“母后!”
身旁禁卫上前将他架起,无论他如何挣扎,也不为所动。
后宫中,一道身影潜入苏巧巧房中,看着榻上人已然昏迷,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入她口中,见她咽下,又悄然翻窗离去。
“娘娘,那女子已经咽气了。”老嬷嬷亲眼看着苏巧巧没了气息,又摸了脉搏,这才回来禀报。
“正好,让她打哪来回哪去吧!”
“是。”
寒月当空,春风里尚有丝丝凉意,一辆马车赶在落匙之前从宫中驶出,途径满香园后门处,车上下来两名黑衣男子,将苏巧巧扔在地上扬尘而去。
几个灰衣男子守在院中,听到马蹄声走远,立刻将‘尸体’抬入院中。
阁楼上封兆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已经等了许久,见人总算抬了回来,连忙将其放在榻上。
白胡子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瓶子,倒出一枚焦黄的药丸。封兆见状端来一碗温水,将药丸投入水中,只见那药丸遇水即化,碗中的清水化作一碗黄色的药汤,封兆一勺一勺的喂进苏巧巧口中。
老人坐在榻前摸着苏巧巧的脉搏,等了一刻,才觉得手下轻轻一跳,一下两下,渐渐规律,封兆见老人眉心舒展,这才松了口气。
“多亏前辈在此,不然恐无力回天了。”
“无妨,只是这腹中的孩子,恐怕生下来也会不足,如此你看……”
“待巧儿醒来,让她自己决断吧。”
“好吧,我先将药煎好,等她醒了再服下。我给她开几个补气血的方子,或许可以挽回一二。”
“有劳前辈。”
“无妨。”
两人在此守了一夜,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隙洒在地上,朦朦胧胧间苏巧巧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被抬起,又重重的落下,浑浑噩噩间,回到了初遇颜从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