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风月楼
苏巧巧一身素衣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丫鬟桃花一脸愁容,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将温水递给她。
苏巧巧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这才直起身跪在床上,对着背手立在窗边的封兆默默叩首。
“义父,巧巧失礼了。”
封兆转身,看着面如白纸的秀丽面庞,忍不住叹息。
“你这又是何苦,你本该”
“义父,这个孩子本就不能留,此刻我们该好好想想如何利用它。”
苏巧巧一双漂亮的眼眸稍稍抬起,面若寒霜,丝毫没有在二皇子面前的温柔可人。
这些日子,苏巧巧因身体不适拒绝见客,更是让她有孕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她已经被二皇子悄悄接到了宫中。
封兆再也坐不住了,今日来风月楼,一是为了看望苏巧巧,更重要的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巧儿,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苏家如今只剩你一人了,你该为他们好好活着。”封兆眼中隐隐泛起水雾。
苏巧巧闻言,冰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颤声说道:“义父不忍,我就亲自动手,活到今日就是为了亲眼见到秦氏一族覆灭,如果能放下仇恨,我早就随爹爹娘亲去了,还望义父成全!”
封兆于心不忍,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依稀记起当年苏越也如她一般决绝的样子。果然是血缘至亲,脾气都是一模一样。
他无可奈何的说道:“罢了,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想必过几日陛下就会宣你入宫,届时你见机行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谢义父。”苏巧巧跪在床上又叩一首,直到封兆离开,她才慢慢直起身子。
“小姐”一旁的丫鬟桃花双眼微红的看着她,小姐…真的太苦了。
苏巧巧重新躺在床上,桃花上前替她盖好被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苏巧巧软声问着。
“准准备好了。”
“恩,你下去吧。”苏巧巧阖眼,不再言语。
桃花悄悄退出门外,苏巧巧听到关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爹、娘,再等些日子,我马上就去陪你们了。
薄渊的马车行驶在京城的主街上,车夫远远的就见到站在门口不停张望的杨子宸。马车还未到门口,杨子宸就欢天喜地的小跑过来。
“子怀,辰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薄渊掀开车窗低眸看向他,“想我们就行了,不用想死我们。”
一旁的郭星辰听到此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郭星辰朝薄渊说:“今日就不去府上拜会大将军和夫人了,一月未归家,我先回去看看母亲,改日再来拜访。”
薄渊点头,朝马夫说道:“帮忙送辰哥回去。”
郭星辰刚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出来时与父亲不欢而散的场景,又将话咽了回去,或许旁人在,父亲会收敛些骂他。
马车带着郭星辰来到御史府门前,郭星辰上前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又敲了敲,依然寂静无声。
不禁有些纳闷,父亲此时应该下朝了啊,母亲怎么也未在家中。
他转头对车夫说,“有劳大哥送我回来,家母应是临时出门,我自己在此等就行,您先回去吧。”说完将马车上自己的包袱拿下来,车夫行过礼,驾着马车走了。
又等了一刻钟,才见到一身素衣的刘芷柔手臂挎着一个篮子,缓缓从巷口走来。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郭星辰,面上掩不住的欣喜,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些。
“辰儿哥,你回来了,军中怎样?快快进屋。”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铜匙打开大门。
郭星辰看着母亲,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看着里面装着的净是些萝卜青菜,忍不住说道:“母亲,孩儿一定会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刘芷柔闻言动作一顿,面上有些尴尬。
“辰儿哥不必如此,母亲习惯了,你先进屋,我再去买二两肉,晌午给你做扁食吃。”说完就将铜匙交给郭星辰,又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郭星辰回到自己房中,将衣服从包袱中拿出来,放进床前的箱子里。又掏出薄渊送的极品狼毫笔,在指尖沾了些清水,慢慢将有些炸毛的笔锋归拢整齐,轻轻挂在桌前的笔架上。
他将桌上已经干掉的墨台清洗干净,拿起抹布,把一尘不染的桌面重新擦了一遍,这才坐下来,细细翻看那本从军中带回来的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刘芷柔敲响房门,“辰儿哥,你爹回来了,过来用饭吧。”
郭星辰放下书,整了整衣襟,暗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
郭靖明端坐在桌前,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郭星辰上前叫了一声,“父亲。”
“恩。”见他什么都未说,郭星辰小心翼翼坐下,默默吃起碗中的扁食。
刘芷柔看着父子之间冷硬的气氛,开口问道:“辰儿哥,军中如何?渊哥儿你们还相处得来吗?你是哥哥,多让着弟弟些。”
“母亲,子怀兄很好,薄家军纪律严明,将士们都十分豪爽,孩儿很喜欢那里。”郭星辰说完偷偷瞄了一眼郭靖明,见他依然不动声色,不由放下心来。
“明日准备一下,回学堂去吧。”郭靖明突然开口说道。
郭星辰闻言不由一怔,不是说不能回去了吗?
郭靖明看他的样子,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孩儿愿意。只是”怎么突然又让他去了?
郭靖明不再理他,自顾自吃着饭。
前几日,国学堂的夫子专门寻他,向他问起郭星辰为何不去学堂了,并说:“此子有大才,不应被郭御史的光芒所掩。若是有正当的人给予指导,将来定会为国带来福祉。”言语间都是希望他能继续来学堂读书,且表明会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郭靖明听后也不再执着,自己儿子他还是了解的,一身傲气,若不加磨练,往后只怕锋芒太盛。或许,只是他自己忧虑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