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就 算 了。
心脏骤然疼起来，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又被丢在腐蚀性极强的溶液里。
指腹抹干眼角的泪，叶晚玉回身，眉眼轻微下压，嘴角极轻地勾了下：“我舍不得你为难。”
声音哀婉，似山谷里的鸟鸣回响。
“以后，我会保持好距离，”
“只把你当哥哥。”
溶液渗透进神经，密密的疼迅速蔓延，疼得秦岁居然说不出话来，那种疼痛很快从心脏出发，遍布全身，身体被麻痹住，只能听到强烈的心跳声和她持续响起的声音。
“刚才的吻，就当了结。”
原本他的手还是拽住她的，现在她轻轻一拨就松了开。
叶晚玉往后撤退，离沙发越来越远。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去房里睡觉，你也好好休息。”
她抽离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在那片意识海里迷了路。
不，他不想要只做哥哥。
对，是他活该，是他亲手推开她的。
他扯下发带，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她身影，提着脚步往房间走去，敲响门，还没开口，就被她拒绝。
“哥，我真的累了。”
“想睡觉。”
她背靠着门，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疲倦。
秦岁缩回手：“那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靠上门，身体失去了支点，一点点往下颓，手里的发带皱皱巴巴，他怔然好一会仰起头将它重新覆在眼睛上。
一字一句开始回响。
原来她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
还以为她只是把自己当哥哥看。
是啊，她有堂哥有表哥，却从来不跟在他们身后转。
戒指，手机壳，车载香氛，她往自己的世界里填了那么多东西，明明一直都在表达心意，他还是装着看不见。
默许自己的吻，默许自己的爱抚，她把真心摊了开，他却以为是报复。
说到底，是他的胆怯推开了勇敢的她。
在紫色花海里兜兜转转，遍寻不到她身影，耳边也没有温柔的声音。
她不要自己了。
秦岁摸向胸前那枚戒指，头埋进臂弯，双肩抖动。
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总幻想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旭日初升，新的一天开始。
叶晚玉推门来到客厅，与刚坐回沙发上的秦岁对了一眼，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哥。”
秦岁眼圈浮着浅红，昨晚就没怎么睡好，根本好不起来。
他只嗯了声。
叶晚玉从冰箱里拿出昨夜的蛋糕招呼他过来一起吃，桌上还有昨夜没怎么收拾的水果。
像是被清除了记忆一般，她拿着果盘重新清洗一遍放回到桌上，伸手拿起一颗樱桃扔进了嘴里，端起秦岁泡的早茶抿了一口。
“茶还不错。”她笑着，当着他面咬下半边樱桃，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眼周的轻微浮肿并不妨碍眼睛依旧亮晶晶。
秦岁别开视线，抬起茶杯，食指上的戒指很夺目，她快速瞄了一眼。
只知道女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感情也是这样吗？
真的可以说收回就能收回？
回去的路上，叶晚玉态度变化得更明显，克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下山时行李都不让她拿了，就连路上帮他拧个水杯都小心翼翼的，好像他身上有病毒一样。
她也不找话题聊天，要么抱着平板写写画画，要么对着窗外拍素材。
“你说两句话吧，我有点困。”
叶晚玉想了会，说：“感觉今天好热，路上好像没什么车。”
没必要这样吧？
秦岁问：“我打算回家两天，一起回吗？”
“暂不，我还有点东西没做完。”她看着窗外回答。
是真的有东西要做还是不想和自己回？
“那有没有想吃的，给你带。”
“没有，锦城好吃的比北城多。”
她说的实话，可秦岁不喜欢她这种似冷非冷的态度，正好出了隧道，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路超车，车速就差飙到一百七。
叶晚玉阵阵心悸，心里后怕得不行，忙看向他喊：
“你超速了！”
“慢下来啊！”
他充耳不闻，瞄准时机又超了一辆。
“秦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想害死我们两个吗？”
车速开始下降，降到了一百一，秦岁无所谓回答：“高速就是要快，慢速会堵车。”
“可是限速一百二，而且刚才区间测速呢。”
手机上驾考宝典还没卸载，叶晚玉点进去找法规。
“我看你是开车久了，记不得交通法，我给你念念。”
“你刚才肯定要被扣分，真的作。”
她一边读法规一边监督他的行为，下了服务区都还在念，见秦岁不搭理她，她真的生气了，拽住他胳膊：
“不要超速不要超速不要超速，你知不知道很多车祸都是因为超速？”
“你不要这样开车。”
她越说越急，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两颗。
这下换秦岁着急，伸手去擦她脸。
“我听进去了，知道好好开，别哭啊。”
“还不是你吓的，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她躲开他的手，自己抹掉眼泪，不好的记忆盘旋在心头，刚才真的怕得要命。
秦岁自知理亏，轻声哄她：“以后不这样了，而且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只是不喜欢刚才那种氛围，不想要她这样。
重新上路，叶晚玉开始讲她暑假的打算，趁着时间多，做一些饰品，等工作室开起来有东西可以陈列。
银花丝可以镶嵌宝石，当然也能镶嵌漆珠，叶晚玉想自己再怎样也没法把所有的非遗都学会，那可以试着去和其他传承人结合，也就是搞联名。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感知潮流的敏感、还算出色的设计水平以及宣传与造势的能力。
这个方法绝对是可行的，只是需要时间去验证。
秦岁对这方面完全不懂，却很喜欢听她聊。
“那位做漆艺的老师住得有点偏，改天我带你过去，他年纪有点大，但很喜欢和年轻人聊天，说不定会赞同你的想法。”
“嗯嗯，好，如果能合作肯定最好不过了。”
中控上保温杯半敞，一缕缕茶烟浮动，车里有股很清淡的茶香。
她没忍住问：“你今早泡的什么茶？我现在都感觉它有回甜。”
“古树白茶，好喝吗？”
“我不太懂茶，但我觉得它比奶茶店的纯茶好喝。”
“那当然。”
回去的路途平稳度过。
到地后，叶晚玉赶在秦岁伸手之前提着行李下来，说：“哥，剩下的那些水果你就分给办公室的小伙伴们吧。”
“拜拜。”她干脆转身，没有留恋。
秦岁双手落空，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