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终于回了消息。
九点去他那里拿平板。
前往地铁的路上，叶晚玉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做错了两个决定。
一是和韩延定下的一月之期，二是刚才不管不顾的刺激。
所有的行为都是在逼秦岁承认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们之间真的不该把第三个人拉进来。
韩延对她真的不错，这样一下就同时伤害了两个人，还搞得自己也不开心，也没完全达到目的，心里还沉甸甸的。
原来真的没办法保证每一个选择与决策都是正确的。
得想想办法减少错误决策带来的后续伤害。
就这样，叶晚玉怀着心事在九点敲响了秦岁的房门。
没等到回音正想重敲，门开了，秦岁连个正脸都没留给她，背对着她往屋里走。
叶晚玉迈进玄关后低下头猫腰翻鞋柜找出上次落下的白鞋放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慢慢跟上去。
外套和平板都放在沙发靠背上，桌上有半杯没喝完的苹果醋，叶晚玉想喊他，见他抱起电脑专注得很，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抿起唇线。
她吸吸鼻子，伸手去拿平板，却被一只手按住。
“哑巴了？”
秦岁抬头，细看眼睑下至靠近眼角的位置有点红。
白天在外面不是活泼开朗得很吗，晚上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闻言，叶晚玉头埋得更低，往旁偏了偏，有意挡着视线，沉默了会低声回答：
“我拿了平板就走。”
这般态度看得他一股火窜了起来，啪地合上电脑起身，两步绕过茶几伸手强行抬起她下巴，望清那罩了层薄雾的眼睛，眉头微蹙，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喉咙，手指很轻地抹上她眼角，声音有所波动：
“哭什么？”
叶晚玉无言望着他，大厅里只开了一个黄色辅灯，朦朦胧胧地照着房间，照着她的眼睛，难言的情绪弥散。
如果他们之间还是当初的邻居关系，她何至于要费这么多神思去确认他的心思，怎么会做这么多伤神的事。
吃力不讨好，处处讨人嫌，要是男主有记忆那她就更惨了。
见她委委屈屈的样子，秦岁眉心跳了跳：“他欺负你？”
叶晚玉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低声回答。
“不是，是我把他惹生气了。”
房里一阵静默，秦岁先是甩手，然后叉腰，鼻腔里呼出一口气，再是转身踱步，最后看着她，不可置信地问：
“所以你跑过来冲我甩脸色？”
这就叫甩脸色吗？进门的时候连他正脸都没看到，那是不是也能说他连脸色都不稀得给自己甩？
看着她茫然的有些空洞的眼神，憋闷在胸腔的那股气顺流直上，秦岁走近她：
“我是不是给你讲过他很复杂你没法掌控，是不是说过他不适合你？叶晚玉，你现在冲我撒气，我欠你的吗？”
下午才和人吵了一架，现在又要和他吵，叶晚玉有点无力，看起来没什么生气。
他们总是在吵架，在围绕两个问题吵一个不同频的架。
这里也有自己犯蠢的原因在，误会越来越深，她不知道该从何解释，真有点像犯了错的孩子，在承不承认错误的边缘上徘徊。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岁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气没发完就被从窗里进来的风给吹散了，怔愣几秒，另一种情绪占据大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提醒过你的。”
什么？
“我提醒过你的。”他低眉，再次强调，“我说过别让我看见你为男人哭，不然”
“揍我？”叶晚玉反应了下接上话，心里是一万个不信的。
只是她看见秦岁摘下黑框眼镜随手放在桌上，又解散了衬衫的一颗按钮，挽起衣袖，眼神晦暗不明，提着脚步往自己走来。
不是，他来真的？
她来不及想，猛提一口气拔腿就往玄关处跑。
才跑两步，强有力的手按住肩膀，身体被强制转了半个圈，抵进发热的怀里。
她惊慌抬眼，没等看清表情，一片阴影直扫下来，下意识缩起肩膀，闭上眼睛。
一颗露珠贴了上来，润过唇，滴进心。
温柔的呼吸缓缓驱散了要挨揍时的恐慌，吹得心脏乱跳，脸也在发热。
来时涂抹的润唇膏被他的双唇一点点舔舐，很淡的橙香味顺着呼吸进入。
世界似乎下了一场花雨。
秦岁手轻抬着她下巴，指腹来回磨着，分离后转而去吻她眼角的泪，抵上她额头，呼吸急促：“现在，接过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叶晚玉的脑袋一片混乱，他说的揍原来是这个意思。
翦水双瞳里的茫然散了些，依旧有点呆，还没意识到此时的秦岁有一点危险。
她没站直，又被秦岁圈进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锁骨那块空白的肌肤，沐浴露的香味从毛孔里发散出来，占满了整个呼吸。
动作越收越紧，窒息感也随之而来，叶晚玉捶打他肩膀，闷声喊：“松开，喘不过气了。”
又过两秒，秦岁放松怀抱。
她大口喘着气，脸颊通红。
“我好闻还是他好闻？”
就是好闻也不能这么闻啊，快窒息了。她瞪着眼，无声抗议。
他重复问题：“我好闻还是他好闻？”
目光里像有座蓄势待发的火山，火山喷发的按钮就掌握在她手里，说得不对，她就等着被火焰吞噬。
叶晚玉直视他的眼睛。
“和你从茶业里出来的女人是谁？”
怕他耍赖，她描述：“棕色卷发，黑色遮阳帽黑色口罩，坐的是副驾。”
秦岁知道她在说谁，只是没想到她能想得这么歪。
“她就比我妈小几岁，想象力别乱用。”
她依旧抿着唇。
“盲盒酒吧，就是我们在锦城第一次见面的酒吧，记得吗？”
“嗯。”
“on the road咖啡听过吗？”
“嗯，喝过拿铁。”
这家咖啡算是锦城最早的网红咖啡之一，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蓓姐是酒吧的设计师，也是这家咖啡的主理人，她会帮我们设计茶社，你也会和她见面聊工作室的细节。”
“今天就是去茶室谈事情，她喜欢凤庆普洱，那家茶室的茶正宗。”
秦岁解释完看她什么反应。
叶晚玉知道自己误会了，又羞愧又烦躁，微微垂头。
“你没告诉我有应酬，不能怪我误会。”
“那以后都给你说。”
秦岁弯腰对上她眼睛，轻声唤她：“安安，所以我们谁好闻？”
叶晚玉被一种耻感包裹着，羞臊愧疚在脑海里推来挤去，心一横，果断对上秦岁眼睛。
“别把他扯进来了，我只是在气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味道也是。”
这句喜欢带着刺滚进耳朵，秦岁满脑子都是下午后视镜里相拥的两人，他俯身揽过她腿，单臂把人扛起来。
双脚忽然腾空，叶晚玉反射性环住他脖子，能看清他嘴唇周围泛青的胡茬，莫名性感。
有些担忧自己会从他右臂上晃下去，她搂得又紧了些。
秦岁把她放在桌上，站在她腿间，双手撑着桌子，倾身亲了下鼻尖，接着是唇，含着含着咬一下，听到轻呼后松开。
声音里的醋意浓得化不开。
“我好亲，还是他好亲？”
“我说了，我们没有。”叶晚玉不喜欢秦岁这样，要去侧边下去，又被他吻停了动作。
小时候吃果冻吃到了最后一个，舍不得吃完又馋得慌。
于是慢慢舔净表面上那层果汁，然后含着又舍不得咬破，松开又再咬。
喝苹果醋上头的男人浑身都写满了占有欲，是她自食恶果了。
“还亲过你哪？耳朵？脖子？”
“没有，都没有。”
叶晚玉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又再问同样的问题，以至于吻都是涩的。
不够纯粹，不想要这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