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有个小红点，叶晚玉立马坐起来点开信息。
秦岁发消息了。
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她回完信息翻身起床，用发带编了个马尾辫，穿上粉紫色牛仔外套出了门。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私房菜。
桌上是她爱吃的菜。
叶晚玉本想看在这桌好菜的份上就原谅了这段时间秦岁莫名其妙的冷落，哪能想吃得差不多后他问了一句你和韩延到哪一步了。
话是听清楚了，但这什么意思？
她放下筷子：“你说什么？”
秦岁不情不愿地重复：“你，和韩延，到哪一步了？”
“你又哪根筋不对劲了？我和韩延能到哪一步？”
“周末不是一起去看雪山了？”
雪山？叶晚玉欲张嘴反驳，忽然想起了韩延发过的一条朋友圈，内容写的就是爬雪山，九宫格的照片里有四人的合照。
秦岁什么时候有韩延的联系方式了？
她解释：“我是顺路搭他的车去林奶奶那里拿银饰，没有爬雪山。”
只见秦岁很轻地笑了声，顺路？
“我去隔壁小镇开会你怎么不跟我顺路？”
“你又没跟我说。”
“你也没问。”
叶晚玉问黄放要了他的简易行程，只知道周末有事，却不知道也是要去镇上的。
早知道就问清楚了。
秦岁的眼神看得她很不舒服，平静的风里夹着针似的，她又强调：“但事实就是我没去爬雪山。”
“而且你在用什么样的语气质问我啊？”
他憋了一个多月，早就不爽了，手抱在胸前压抑着火气，有些话非要说出来才舒服。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不是你爸让我帮你把把关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
“我又不像你那么有时间和什么学长天天打得火热。”
叶晚玉猛地拍向桌子，没顾得上掌心酥麻的痛感袭来，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秦岁，你混不混蛋啊？开学后你就跟吃错药似的，不理我就算了，你现在说的是人话吗？”
“你做的又是人事？”
假期拿他练手，搞各种暧昧，开学去撩目标对象，他还不能发点脾气了吗？
和韩延就顺路，和自己就不顺路，真当他是白痴吗？
秦岁很难描述看到那条朋友圈的心情，也忘不了那晚樱花树下气氛暧昧的两人。
这是对他的报复吧。
简直太不可理喻了！她气得肩膀抖颤起来，一腔火堵在胸口，又因吃得有点撑，生起气来整个人就像快被吹爆的气球。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踢开椅子大步离开，拉开包厢门回头看着他：
“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
心里话说了，可秦岁却没有快感，心脏像是空了个洞，装什么都没有用。
呆坐良久，他喊来服务员打包了两个还没怎么动筷的菜。
下楼招了辆车，叶晚玉坐上车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怎么能说这么混蛋的话来伤自己的心？明明是他先不理人在先。
寒假那么多天的相处都被他吞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还要用那种语气追问她和韩延到哪一步了。
等等
灵光一现，她抬手抹干眼泪，火速点进韩延朋友圈查看。
四人合照里，她离韩延最近，非要过度解读的话也能看出两分暧昧感。
所以秦岁是在吃醋？
是这样的吗？眼里泪光忽闪。
雷琦薇包了个轰趴别墅过生日，布置相当华丽，俊男靓女颇多，叶晚玉吃惊的是韩延也在。
印着各种logo的礼物堆满了整个桌子，叶晚玉的小礼物毫不起眼，柳依依的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么奢侈的生日会，局促地坐在角落，视线在房间里茫然游离。
叶晚玉随手拿了个橙子踱步至她身边坐下，柳依依像是找到了救星，抬手挽住她胳膊。
她低头哎呀一声：“美甲好看耶！”
柳依依不好意思地藏起手，新做的美甲都快被她抠坏了。
“吃橙子吗？”
“得用刀切一下吧，但是我没有看到。”她不敢一个人离开座位到处逛。
叶晚玉将橙子在桌上滚了几圈，干净的指甲从脐橙叶柄旁嵌入，横向剥开，橙子特有的香气冲淡房间里混杂的香水与烟味儿，再一分为二。
这是秦岁教她的。
柳依依咬下一瓣橙子，看向众星捧月的雷绮薇：“她是女主角，我们都是npc。”
叶晚玉擦净手上余渍，慢慢道来：“做个为主角喝彩的npc还行，惨的是成为他们事业或者爱情里的垫脚石npc。”
“区别又不大，世界都是围着他们转的，我们都是炮灰。”柳依依语气悲观。
叶晚玉知道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围绕主角转动，主角之外的世界却没有停摆，他们可能会被人山人海这样的词语一带而过，却依旧有自己的行进轨迹。
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
“也许不是炮灰，而是这个世界的组织细胞，不是主角说我今天要在这里建个楼，就有高楼拔地而起，没有设计师，没有建筑工人，没有厂商生产原料，他连个茅草屋都盖不起来，没有那些员工，公司也就是一个空壳。”
“除非他会魔法会仙术。”
“所以我认为世界是npc的，只有主角几人，无法运行起整个世界。”
柳依依望着房间中央，不解地问：“那如果大家都是世界的主角，那为什么待遇相差这么多？”
有的主角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眼睛从来看不到脚下，有的主角被厄运打倒，被病痛折磨，被命运捶打，最后死得凄凉。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当目光转向自己，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
说完，叶晚玉笑了起来：“我们是来参加生日趴，不是来搞哲学的，还不如去想想吃什么？”
柳依依一拍脑门挨着她笑，都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的。
霎那大门一开，场内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视线俱被姗姗来迟的人吸引，看清来人正脸，叶晚玉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不该讨论什么主角配角的问题，小说男主登场了。
“表哥，你真来啦！”雷琦薇的声音终止了短暂的凝滞，气氛恢复正常。
叶晚玉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彻底懵了，悄无声息地往大花瓶背后躲，透过绿植看到顾宴之还带了一个女伴。
女孩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佳丽。
“表哥，她谁呀？”雷琦薇表情有点僵硬。
“你好，许清雅。”
后面的话叶晚玉没有再听下去，趁着众人视线被男女主吸引，她悄悄混出了别墅，给柳依依发了条有点闷，去透气的消息。
——你不看帅哥呀？那个人好帅！
——那你好好看，一会上来聊。
顾宴之是她亲手推下山崖的人，现在活生生的人出现在面前，心里生出了奇怪感觉。
有点恐慌，又有点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