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你妹妹是不是耽误你公司事了?”
“没有,晚玉挺乖的,在学校里也很听话。”秦岁弯腰给叶建军斟上酒,酒桌上敬酒那一套他很熟。
两杯酒下肚,叶建军明显情绪高涨,开始了老生常谈的话题。
“都快毕业了吧,还没谈女朋友?”
“初创公司比较忙,稳定了再说。”
叶建军很是赞许:“年轻人就是要干事业,来北城发展吧,我帮你铺人脉。”
“谢谢叶叔,我暂时打算在锦城再待几年。”
他又说:“晚点谈也好,叶叔认识的那些老总们也有女儿,到时候介绍”
啪!筷子碰撞上木桌,叶晚玉看向叶建军,语气略有不满:“爸,我们家是搞全屋定制的吧?”
叶建军哈哈大笑:“念书念傻了?当然是啊。”
“我还以为转行做相亲了呢。”这话噎得叶建军说不出话了,望向王瑞母子,似乎在说你看这孩子,脾气还挺大。
秦岁握杯的手一紧,轻掀眼皮,与她视线仓皇对上又低头,拿起筷子夹菜到碗里。
叶晚玉放缓了语气说:“大过年的,催婚多不好。”
闻言,叶建军笑得豪爽,敲敲桌子说:“你这就不懂了吧,古人讲成家立业,要先有家再立业,男人有个贤内助很重要。”
“停!”叶晚玉一句话也不想听下去,面无表情地下了桌。
“你们聊,我吃好了上楼睡觉。”
叶建军指着她远去的身影,瞧瞧,都是被惯的,向秦岁招手,后者重新给酒杯满上。
他语重心长地对秦岁说:“小岁,你是哥哥,在学校多照看点晚玉。
“有和她走得近比较近的男生吗?”
脑海里闪过了韩延,秦岁抵挡着酒意摇头。
“目前没发现。”
“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小玉长大,感情的事她估计也不会跟我说,你们同龄人要多沟通多交流,帮她把把关。”
“我也没什么要求,这一来家境不能太差,二来年纪不能太大”
秦岁一一应着,烈酒入喉有些苦涩,听到不想再听,也喝到不想再喝,估摸着时间下场回房间。
叶建军这顿酒吃得很是满意,握住前来收拾餐桌的王瑞的手:“小岁不错,有拼劲,你也别担心他,他的终生大事我也会帮忙操办。”
“行,我知道了,先别喝了,明天还有事要办。”王瑞挣脱他的手,拖过酒杯,搀扶着人起来。
酒精后劲上来,秦岁头晕目眩,胃里灼热,凉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人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床忽然凹陷了一下,脸上一凉,极淡的沐浴露香味钻进鼻腔,几秒后,他用力睁开眼。
“做什么?”
“你怎么喝得过我爸那个老酒鬼,不知道装醉吗?”叶晚玉忽视问题,拧开带过来的橙汁,单手去拉他。
“喝点果汁。”林致告诉她可乐牛奶那些都不解酒,喝点温水和果汁比较稳妥。
秦岁挣扎着起来靠着床头,抿了口橙汁,又望向了她刚跳进来的那扇窗户。
两个房间相邻,有一个共用的小阳台,叶晚玉从自己屋里的飘窗里翻出到阳台上,再攀上窗户跳下去,就是秦岁的床。
她卧室正门对着走廊另一侧,是她父亲的卧室,来往进出容易被发现。
叶晚玉坐在床边,见他呼吸有些沉重,脸颊、眼睛周边都红红的,小声嘟囔:“下次再喝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干嘛把自己搞那么难受,胃还好吗?”
“都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秦岁静坐着,眼里一定进了什么东西,不然他怎么觉得她身上罩了层柔光,开合不停的唇在柔光中越发清晰,牵引着,引导着。
叶晚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只见他一言不发缓慢地凑到眼前,眼神迷离,脸上的红不是红,而是由内而外透出来的粉。
不知道他在从自己的眼睛里找什么,照镜子吗?看得那么认真。
她蓦然抓紧了床单,忽而想闭上眼。
“你想做什么呢?”
声音很轻地扫过来,带着一股未散的酒气,她眯着眼,思考这不着调的问句。
“你不是”
敲门声一响,两人俱一惊,视线黏在门把手上。
“小岁,睡了吗?”
“妈给你煮了醒酒汤。”
叶晚玉立马爬上床,利落地翻上窗户,冲他对口型:“等我走了再开门。”然后跳下去,穿上之前留在窗台下的拖鞋溜进房门。
窗帘晃动,只听极轻的关门声,秦岁敲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开门。
王瑞总觉得秦岁又瘦了,带来的不止是醒酒汤,还有她做的面包甜点。
按照自己之前的设想,秦岁在北城安安稳稳上完大学,再在叶建军的帮助下进入公司或者去其他地方上班,这样她也能常看见他。
可是他一声不吭地把志愿填去锦城,大一还没上完就开始创业。
他们的债已经还完了,她对秦岁最大的期待就是平平安安地做个普通人,不要再碰投资和创业。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秦岁挣钱门路多,创业还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其中滋味只有秦岁自己知道,岁安文化一开始并没有工作室,寝室、图书馆、教室甚至机房都是工作地点,直到挣够房租和购置设备的钱。
母子俩安静坐着,谁也没说话,王瑞以前就这样坐在秦岁旁边,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读书写字玩玩具。当接过空碗放在桌上,她才看到桌上有瓶开封过的橙汁,橙汁背后罗列的书上是一张全家福。
瞳孔微缩,心一下被刺痛。
注意到母亲的异样,秦岁抬手把相框按倒。
“妈,早点休息吧,有事明天我们再说。”
王瑞嗯了声,拿起碗起身,走到门前转身过来:“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
“没有。”
秦岁知道她要说什么。
“叶叔叔没有不好,妈,你不要瞎想。”
他笑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