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之前打过电话订餐，请问”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生忽然噤声，看向最角落的那一桌。
“尾号是不是6107？煮好了，在里面。”
秦岁回过神，跟着服务员往里走，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牛啊，这么多人！”王杰环顾着四周感叹，接着连哎两声指着最里面的桌子问：“那不是晚玉学妹吗？她也来爬山啊？”
这话问的是秦岁，他望着相谈甚欢的几人，很轻地摇了下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姚安看到笑得灿烂的那人，心里没由来地漏跳一拍。
王杰可不管那么多，使劲挥着手，在人来人往里喊了两声，叶晚玉看了过去，很快，嘴边闪过一丝笑意，站起来招手回应。
“那是我朋友们。”
“王杰哥，姚安姐姐。”她目光缓缓转向秦岁，“哥，你们也来爬山啊？太夸张了，感觉大学生来攻打龙行山了！”
王杰哈哈一笑，他其实不想来做这个电灯泡，但耐不住秦岁说的算加班给加班费这个诱惑，他没搞懂老板想不想和姚安发展关系，男人也挺难懂。
两张桌子挨得很近，每张桌子都有个灶，灶上柴火鸡咕噜冒热气，并不合适拼桌，几个人决定吃完饭去棋牌室一起搓麻或者玩游戏。
韩延很会造气氛，三言两语惹得饭桌上笑声连连，相比之下，秦岁这桌要安静不少，他看着锅里的肉，听着旁桌的话。
农家乐里有小型ktv，各种各样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热闹得像春晚分会场，他听不太真切，没吃多久就停了筷子。
吃完饭的柳依依在那跟叶晚玉咬耳朵。
有个人唱歌走调得太厉害了，柳依依听得脚趾扣地，但当事人脸上满是惬意和从容，完全不在意走没走调，只在乎有没有唱爽。
“我听得好尴尬啊。”
叶晚玉看得直乐：“这就是我的世界我做主吧。”
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的主宰，管他人存疑目光。
那人终于下了台，韩延一马当先，接过话筒对他们喊话：“你们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们听什么。”
韩延已经点上了歌，农家ktv的麦质量不太好，但难掩他浑厚又深情的歌声，台风又好，挥舞着双手，会唱的人跟着一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来了位歌手。
“呀，这不是社团夜和晚玉学妹一起唱歌的主唱嘛？真有两把刷子。”王杰说。
他一个人唱完了两首歌，拿着另一只空的话筒朝队友，准确来说是朝叶晚玉招手。
“来唱一个啊。”
叶晚玉这会也有点懵了，下意识看向秦岁那桌，只见秦岁从位置上起来走到点歌台，伸出手：“接一个？”
韩延一愣，耸了耸肩膀表示随意，手一松，话筒准确无误地落在秦岁手里。
他原本点的男女合唱，这下也有点扫兴，所幸听众很给力，自动接上了女声的部分。秦岁拿着话筒没出声，等人从台上下来才慢慢走上去。
姚安不自觉捏紧了手心，目光在两人之间飘荡，她居然天真地以为叶晚玉会帮自己，但最令人在意的还是秦岁的态度。
香喷喷的空气里似乎流动着一股酸味。
秦岁选了首舒缓的粤语情歌，没韩延那么炸场子，唱歌的声线反而与长相不符，温温柔柔的，像是海风吹进了山谷，吹开了一树梨花。
吹得叶晚玉的心里起了浪，她想起了爷爷去世后有一段时间她都很消极，秦岁带着她去爬山，她看着无尽头的阶梯就开始喊累，抱着膝盖蹲在山底不愿动。
秦岁从身后跟搬凳子似地把她抱起来，往山上走，没爬几级阶梯，她就求饶让他放自己下来，承诺会好好爬。
山不高，一个小时就登顶，她出了一身汗，身上似乎轻了很多，由于很累，她也不顾形象地躺在草地上。
秦岁挨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失去至亲的人，那些安慰都没什么用，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他只想让她稍微放松一点点。
山顶起风了，他想到了一首歌，轻轻地哼唱起来。
叶晚玉走到台前，眼神已经做出了询问，秦岁也看着她，在问她想唱什么。
“起风了。”
没有特地明确哪一段是男声，哪一段是女声，却一段接着一段，衔接得自然，两人的默契都在一唱一和里。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可叶晚玉不想随缘，要去追缘，去抓缘。
唱完歌，两桌人也无需多言地凑在一起去棋牌室休息。
两壶茶，两个果盘，几包零食，抛却其他身份，大家都是大学生，玩得到一起，也聊得来。
说到爬山，韩延的话茬便止不住，眉飞色舞地聊起两天一夜的徒步经历，在场的人最多就爬过两回山，还是有步梯的，这种纯野外徒步有点刺激，都听得入迷。
坐的时候男女自动开分坐在两边，秦岁在叶晚玉的斜前方，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他不喜欢和这种能说会道的人出现在一张桌上，这样显得自己很呆，很不会调节气氛。
但他又喜欢同样健谈的黄放，情商高脾气好，自成一套与甲方沟通的话术，可能因为对方能带来业绩，而韩延只会借此收获女生们崇拜的眼神。
秦岁垂眸抿了口绿茶，与叶晚玉的目光错了开。
“开春后我打算去登雪山，有意愿的我们可以一起。”韩延笑着说。
“还是算了吧，我怕自己缺氧。”柳依依回答。
“晚玉，有没有兴趣？我们可以先从入门级徒步开始，不是非要爬雪山。”
叶晚玉一直懒懒地靠着柳依依肩头，这样比较舒服，也能不经意观察，闻言便端正身体，说：“部长，这得看我明天爬山爬成什么样了。”
韩延点点头又说：“嗯，私下就别叫部长了吧，搞得我们是来团建一样，可以叫我哥哥。”
入座茶水间时，他听到叶晚玉很轻地喊了秦岁一声哥，柔柔的，比部长听起来顺耳得多。
“你缺妹？”
声音响起得猝不及防，语气是疑问又像是质问，韩延听出了不满，还有点骂人的感觉，像是问他——你是不是缺妈？
韩延这才歪头，对上一双透着淡漠的眼睛，气氛短暂凝滞，姚安也听出来秦岁的阴阳怪气，对这样的他感到有点陌生也有点不安。
“我是独生子，没有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