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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第章 离开

    “晚安,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你先睡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安抚着忐忑不安的小千代睡着后,南衣修轻轻关上房子的门。

    他开始在客厅中踱步。就在南衣修打算去找路易瓦伦,或者北见敏之想办法从警察局捞人的时候。

    那扇被简单合上的大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这次的来人是南衣修之前见过的张守常,他扶着山边进来了。

    “实在是对不起,南兄。”

    看着眼前狼狈的山边,南衣修知道张守常在为什么道歉。

    为山边的右手。

    山边右手的大拇指被掰到一种扭曲的角度,原本可以和食指贴合的大拇指,现在几乎是呈180度和食指相反。

    恐怕这只大拇指已经彻底废掉了,南衣修眼里露出几分怒意,他看见了山边的嘴唇张合想要说些什么。

    于是他凑近耳朵去听。

    “大人,大人,我没有……”

    没有什么?

    南衣修不太明白,这时候张守常从怀里掏出一张逮捕令。

    令人惊讶的是上面居然写的是南衣修的名字。

    然后是一份叫做山边的人写下的证词,大意便是举报自家大人窝藏朝廷通缉的犯人。

    “这家伙挺厉害的,虽然被吓得尿出来了,但却一直没有把你供出去。”

    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张守常少见的露出一丝欣赏。

    原来如此,没有,是指没有签字,没有按手印。

    光看山边现在凄惨的样子,南衣修便能想象,他遭受了多少磨难。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这只大拇指就算打入钢钎和石膏,恐怕以后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无奈,连这样骨折的伤势都无法治好,更别说急性白血病这种被称为血癌的疾病。

    不过用来打基础,却还算合格。

    看着身边这样受伤的右手,又怎么能写字了?所以那份证词毫无疑问是伪造的。

    “嗯,我知道。”

    换作其他人,如果面对如此情况,恐怕会想着为长远考虑,息事宁人。

    可南衣修不同,他是一头骄傲的幼狮,不会因为鬣狗的威胁而退后一步。

    留下一大笔用来治病养伤的钱,张守常、麻之起跟随孙先生回国。

    在离开前三人都曾多说有愧于南衣修,更有愧于山边。

    不过山边本人倒是并不在意,他当时以为自己都要死了,没想到却能活着回来,这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只是可惜他不能再为南衣修做事,因此,很快他就将他已年满十六岁的儿子送过来。

    “老爷。”

    开口说话的那是一个通红着脸,手上和脸上有许多龟裂的伤口,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少年。

    “他这是?”

    南衣修开口问道。

    因为他给山边的钱。虽然不算多,但肯定不少,至少足够他一个七口之家的生活。

    “只有经历过艰苦的环境,才能拥有坚韧的意志。”

    原来的山边给南衣修做事之后,他的那辆人力车也没有闲着,而是交给了他的儿子。

    这才导致这孩子现在脸上和手上,看上去都是龟裂的口子,南衣修不置可否。

    几年后的春天,路易瓦伦回到奥匈帝国,在临走之前,他曾邀请南衣修和他一起前往欧洲,并认为那才是属于南衣修的地方。

    被南衣修要继续完成学业而拒绝,麻之起办理了退学,回到国内跟随孙先生,轰轰烈烈的进行爱国运动。

    白和与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还发来照片给南衣修看。

    还在信中抱怨到,现在国内的政治局势越来越糟糕,民声鼎沸,似乎下一秒,这个火药桶就会被引爆。

    不过这些跟南衣修都没有什么关系,来请他演奏的变少了许多。

    南衣修也顺利从学校内毕业,来到京都某所医院实习。

    这时候的留学生还是相当吃香的,加上如今国内政局动荡,因此暂时在京都停留一些时日。

    期间有些艺伎曾邀请南衣修演奏,甚至有人希望他能写一首歌。

    可南衣修哪儿懂怎么写歌,当然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除此之外,随着政局的倾斜,北见敏之和樱子的处境越来越尴尬。

    在路易瓦伦回到奥匈帝国后不久,北见敏之和樱子也前往了欧洲。

    在医院上班并不是个好活,熬夜的时间很多,以至于南衣修能陪千代子的时间都少了。

    不过工资还算可观,请得起司机和管家。

    直到有一天,南衣修突然再次收到路易瓦伦的邀请。

    和从前一样,是演奏的邀请。

    但不同的在于,这次南衣修需要出席的宴会,是一个涉及政治界的宴会。

    路易瓦伦在信中说:这次宴会的主人,和南衣修见过的孙先生关系紧密。

    另外他并非以伯乐或资助者的身份自居,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发出这份邀请。

    他知道南衣修是一个没什么政治色彩的人,但有些事情肯定是错的,南衣修还是能理解的。

    因此他欣然答应,也算是在身上染上了一层政治色彩。

    不过真正让南衣修蜕变的,是1912年之后,白和与他的妻子搬到京都来了。

    没过多久,麻之起也坐船来了,曾经的三人组重新见面。

    “……狼子野心……妄图吞并我……”

    “士可忍,孰不可忍!”

    没人知道那天具体交谈了什么,总之这么多年以来,三人达成了新的共识。

    那就是这京都府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有了麻之起和白和政治资源的帮助。

    南衣修开始在京都各个地方举行募捐演奏,就算是艺伎们,只要愿意出价,南衣修也通通答应下来。

    双方一拍即合,源源不断的资金从京都吸收送到国内,转变为子弹和飞机。

    几年间,累计捐赠30多万美元,五架飞机,寒衣、药品、食物无数。

    不止明面上,在暗地里,麻之起也借助演奏现场的遮掩,代表如今孙先生和某些人接触。

    医院的工作倒也没有辞掉,有空南衣修还是会去验证一些实践的知识。

    毕竟此时没有手机可玩,空闲的时间还蛮多的。

    不过同样的,原本被某些人忽略的南衣修,突然变得碍眼起来。

    于是在某个早晨,送小千代和山边的妻儿坐上前往美洲的轮船,南衣修向山边问道:

    “山边,你还记得是当初谁抓的你吗?”

    山边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点头。

    有些事情,总是纸包不住火的,南衣修知道早晚有被京都政府通缉的这一天。

    有些仇,也早就该报了。背上那把白棕二色的大弓,南衣修后来把它买下了。

    天空上月亮被乌云遮住,整个,街道只有昏黄的路灯,南衣修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他已经将逮捕山边那位队长的信息调查的很清楚,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烂人。

    敲诈、勒索,乃至于绑架,贩卖人口甚至一些不能诉之于笔的行为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他还是这条街道上许多地痞流氓的保护伞,或者说他本人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黑恶势力。

    因此南衣修在杀掉他后,居然奇怪的没有什么负罪感。

    是因为他在木兰世界已经杀过人?还是因为这货在南衣修眼里,已经不算是人?

    将亲笔信交给山边够,南衣修随意买了最近一趟轮渡的船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充满压抑的地方,原本想做首曲子而不可得的南衣修,此时却有如神助,几乎不做思考的就写下了。

    因为过于投入,南衣修未曾注意到,一个清瘦的青年凑了上来。

    “阁下是在写曲子吗?在下李叔同,字息霜,刚好也对乐曲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