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头说了很多,也真情流露,其实都只有一个主旨,让自己走上修行的路,成为一个修士。看似客客气气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其实话已经说的很死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按照他所说,自己是什么气运超群的人,如果不去修道,以后迟早会被那些妖邪给干掉,见识过周围那些倾倒的群山,死掉的野兽,感叹这鬼物的破坏力也太强大了,到时候只怕自己以后会死的很惨。而且荀老头在说出荀言残魂真相之前一直犹犹豫豫,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哭一会笑,让他产生深深地疑虑,直到鬼物碰巧袭来,他也是又给我下跪又是保证什么的,说明这法子他可能也没有把握成功,所以态度一直躲闪犹疑,眼看自己共情于荀言的遭遇后就立马趁热打铁给自己上心理保险。以上种种,摆明了逼着他接受。他口口声声成道者不入红尘,自己却根本不像个世外高人,甚至为了孙儿想到了逆天改命,如果这是亲情那真是伟大,如果是算计那也未免太可怕偏执了。
唐景心情复杂,说白了他一直只是把自己当个外人,只是一个社会关系简单的高中生,从事情一开始一直觉得自己是掉入某种圈套,但他又不想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聊的算计,直到他见识到了这些颠覆他认知的东西后,他忽然意识到,一切他认为的所谓的算计都是虚无缥缈的幌子,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不是被算计,而是自己一直就是目标。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这说明了,自己从不是那傻乎乎的学生,而是个到了时间就要被迫身负使命的棋子,没错,就是棋子,唐景现在很难找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人生目标一夜崩塌,曾经笃定规划好的未来也将要偏离轨道,而这竟然不能因为他自己的意志而左右,因为,他可悲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来到这里,他才意识到世界是多么不单纯,而自己太无力了,就在今天,这不单纯的世界给他这无力的人生添了一笔浓重的黑色。
还能怎么办?他只有接受,此刻的他体会到了一丝宋公明和吴用的尴尬,他们自以为聪明其实都是被命运拿捏住的人,除非自己现在就喝下那杯毒酒,吊死在某棵野树之上。
唐景年纪轻轻还不至于傻到那种境地,他现在并没有走上绝路,因为荀老头至少给了他一条路走,自己可以顺着所谓的天意走一步看一步,就算损失再大,如果能救下自己同学的命的话也不算太亏,他只能如此默默的安慰自己。
但是,其中有些细节他还是没想明白,还记得出事那天中午跟林白荀言窦波三人一起在街边小吃摊的时候,荀言那奇怪的表情,还有厕所里的遭遇,荀言就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找到答案,自打那一天后,怪事接二连三的跟着他,什么走廊幻觉,还有幻觉里的见到的荀言尸体,袭击自己的那辆白车上荀言的照片,以及那几个莫名其妙的梦,都令他难以理解,总不可能都是那个鬼物给自己的幻觉吧,时间线对不上啊?
还有…他忽然想起,还有自己手臂那些奇怪的符号。想到这里,他朝自己的手臂望去,上面此刻却空空如也,不对,还是有符号的,只是此刻这些符号变得和他皮肤颜色已经差不多了,得仔细看才看得出来。手臂上绑着一些膏药,看来荀老头肯定也发现了。这些符号来历神秘,之前他怎么也洗不掉,现在却忽然变得黯淡下去。
看唐景发呆良久,荀老头出言询问:“怎么样,小友,你考虑的如何了?老朽知道你的不愿,这事情任谁都要好好考虑,但老朽孙儿这道残魂没了根基,虽然有老朽这古树的生机灌入,但终究不长久,不多时便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了,那时候便悔之晚矣,还请小友尽快做决定。”他语气中的焦急愈发浓郁,唐景只能问道:“难道非我不可吗?”
荀老头点了点头,说到:“一来,你与他有因果纠缠,也能掩盖住他的气息不至于被天道察觉,二来,你资质很高,老朽这神通里有一修炼法门,可以兼修阴阳,到时候你与他可以各自修炼,分则双强,合则独横!他可以当你的第二魂魄,日后若是遇到一些劲敌,也可以出其不意当做一种手段。”
唐景听完,心中盘算着,说道:“那要是不敌,我被别人打死可怎么办?”荀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他与你一荣俱荣,你若是死去,他没了根基也会死于因果清算…而若是他灵魂消散,因为你的三魂七魄是完整的,所以最多重伤…”
唐景脸皮抽搐,什么叫我最多重伤?意思是荀言不小心死了我还会受伤?这么说我还得保护着他的灵魂?
荀老头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得无奈叹道:“修行之路本就是风险极大,寻道本就一步一个脚印,身死道消那也是命数,怎可犹豫不前?唉…这样吧,老朽赠送你一件本命道宝,到时候你将之炼化,也算是多了一条性命。”说着,他手掌一翻,凭空出现了一盏黑色油灯,看着古朴,里面没有灯油,只有一个小人儿模样的小雕塑盘坐在油灯中间,栩栩如生,极为神异。
唐景好奇无比,荀老头把油灯递给他,说到:“屏气凝神,目视灵灯,听我号令”,唐景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