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独自静坐在房间之中,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下几缕斑驳的光影,宛如破碎的流年。
墨染缓缓伸出手,轻轻揭开那道封条,刹那间,一张张宣纸如同纷飞的蝴蝶般散落开来,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修长的手指逐一拾起那些宣纸,目光专注而凝重,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时间宛如潺潺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流逝,滴答滴答的钟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不知不觉已至晌午。
阳光的角度悄然改变,明亮的光斑在地上缓缓移动,然而墨染依旧沉浸在那些文字之中,眉头紧锁,毫无头绪。
“掌管生死……”墨染的嘴唇微微翕动,轻声喃喃自语道。
他的眼神突然一亮,仿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生死簿掌控着生死轮回,那么在死人众多的地方,它出现的概率岂不是最大?
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墙上悬挂的豫州地图,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那片广袤的区域,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纯真而欣喜的笑容,仿佛已经找到了开启宝藏之门的钥匙。
尽管墨染并不知晓生死簿究竟蕴含着怎样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但他深知,能在世间流传千百年的宝物,必然有着超乎寻常的独特之处。
如今既然大致的地点已经确定,接下来便要展开一场艰难而细致的搜寻之旅了。
墨染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高大而挺拔的身躯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坚毅。
他稳步走出将军府,府外的阳光瞬间洒落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一袭黑色的长袍。
刹那间,他的身形微微一动,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豫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全速遁走之下,狂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衣袂烈烈作响,仅仅半天的光景,远方那片模糊的豫州边境便已隐隐在望。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屋内。
庞斌悠悠转醒,只觉脑袋仿若被重锤敲打过一般,钝痛阵阵。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啊……”这细微的声响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惊醒了在一旁伺候着、早已轻手轻脚忙碌许久的侍女。
“大人,您醒了!”环儿连忙迎上前,声音轻柔而关切。
庞斌眼神中尚有一丝迷茫,看向眼前陌生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环儿欠了欠身,恭敬地回答:“大人,奴婢叫环儿,奴婢是奉老爷命令前来伺候您的。”
庞斌微微点头,只觉口中干涩,脑袋昏沉。
环儿见状,轻声说道:“大人,奴婢这去给您盛一碗醒酒汤来。”说罢,便转身小步匆匆离去。
庞斌继续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恼人的疼痛,思绪也渐渐回笼,却怎么也想不起昨夜的种种。
不多时,环儿轻轻推开房门,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小步快走至庞斌身前。
刚一进门,庞斌便闻到一股清甜的药香味悠悠飘来,他不禁“嗯”了一声,眼中满是诧异,目光随之落在环儿身上。
环儿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那托盘上摆放着一只异常精致的小碗,碗中的清汤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汪澄澈的清泉,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庞斌忍不住端起小碗,放到鼻子下面轻轻一嗅,刹那间,那清甜的香气仿若灵动的精灵,直冲天灵盖,让他混沌的脑袋为之一清。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随后一饮而尽。
那汤滑过喉咙,只觉一股暖流散开,馥郁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经久不散。片刻之间,因宿醉而生的头疼和浑身的无力感竟如同薄雾遇见暖阳,悄然消散。
庞斌顿觉自己仿若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整个人精神焕发,盯着手里的汤不由得惊叹道:“这汤居然有如此神效,真是怪哉怪哉!”
环儿听到庞斌的话,轻声笑了起来:“呵呵呵,大人说笑了。”
“这醒酒汤是我家老爷用秘方熬制的,光是里面用到的补品,就多达上百种呢。”
庞斌再次看向手中的小碗,眼中满是诧异:“哦!此汤这般珍贵,怪不得如此清新可口。”
环儿微微抿嘴一笑,接着说道:“是啊,平常人可喝不到这汤,唯有像大人这般的贵客才有此殊荣。”
“为了熬制这一碗汤,光是用料,便要足足十块气元石。”
庞斌听到此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也曾在官场沉浮多年,见过不少有钱人的奢华生活,达官显贵们一掷千金的场景也并非罕见。
然而今日,这区区一碗醒酒汤,却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奢靡。
庞斌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珍贵无比的醒酒汤。
那汤碗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珍惜与惶恐,生怕洒出哪怕一滴。最终,他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声,将那醒酒汤一饮而尽。
热汤入腹,暖意驱散了些许清晨的寒意,他顾不得文人的矜持与体面,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唇齿间还回味着那清甜的香气。
“大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环儿轻声说道,声音温婉柔和,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庞斌微微点头,神色坦然。在皇城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早已让他习惯了被人伺候,这些琐碎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生活的常态,自是欣然接受。
在环儿的悉心服侍下,庞斌穿戴整齐了那身象征着职责与使命的官服。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庄重严肃,心中暗自想着,一定要尽快赶到灾区,亲眼看看那里的情况,尽早将赈灾的粮食发放到灾民手中,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刚踏出房门,凛冽的寒风便扑面而来,如刀割般划过脸颊。
一个男子正候在门口,身形略显单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见到庞斌出来,赶忙上前躬身行礼,笑道:“大人,您终于醒了!”
不等庞斌开口询问,那男子又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家老爷吩咐了,等您醒后,务必请您过去共商大事。”
庞斌心中一凛,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催促道:“快,前面带路!”
两人一路疾行,寒风扬起地上的尘土,他们的身影在尘土中显得有些匆忙和狼狈。
越走庞斌越是感到惊讶诧异,昨日初见江府时,那宏伟的规模和奢华的装饰已让他震撼不已,可如今他才惊觉,昨日所见不过是江府的冰山一角。
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望见江太守正坐在湖中小船上悠然自得。
庞斌抬眼望去,只见那湖水清澈见底,微微荡漾着涟漪,在这寒冬之中,湖中的荷花竟然还亭亭玉立,娇艳欲滴,粉色的花瓣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醒目。
庞斌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已然入冬,荷花本是夏日才有的娇客,要想让它们在这冰寒之时依然存活,背后所耗费的资金必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小船缓缓靠岸,江太守起身相迎,脸上挂着和蔼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招呼庞斌上船,说道:“小庞大人,可否赏脸,与老夫对弈一番?”庞斌略作迟疑,随即恭敬答道:“好,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庞斌上船后,在江太守对面落座。船上的侍女莲步轻移,动作娴熟地为二人煮茶,不一会儿,茶香袅袅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船舱。
随后,精致的糕点也被端了上来,摆放整齐。
两人开始对弈,起初庞斌落子如飞,攻势凌厉,大杀四方,可渐渐地,他察觉到局势不妙,自己的棋子似乎被江太守一点点地蚕食,陷入了被动的困境。
尽管他绞尽脑汁,试图挽回局面,但最终还是回天无力。
“晚辈输了。”庞斌无奈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哈哈哈,老夫不过是侥幸赢了小庞大人罢了。”江太守捋了捋他那油亮的胡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抿了一口茶,神色间透着一丝得意。
“晚辈棋艺不精,让大人见笑了。”庞斌也端起茶杯,学着江太守的样子抿了一口,茶的香气瞬间在口腔中散开,他不禁赞叹道:“好茶!”
“呵呵呵,不过是些平凡之物,当不得一个好字。”江太守笑着回应,眼神却深邃如渊。
“太守大人过谦了。”庞斌赶忙恭维道,“多谢大人的招待。”
“小庞大人如果喜欢,大可常住在老夫这里。”江太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庞斌微微欠身,神色恭敬而坚定地说道:“下官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搁正事,还望太守大人见谅。”
“不急,不急,等梁刺史巡视回来,让他带着你去视察一下民情。”
“梁刺史对豫州了若指掌,你们年轻人之间更好协调配合。”江太守的语气看似随意,却又像是别有深意。
庞斌心中一动,略作思索后说道:“那,那下官就再等等吧。”
“来,我们再下一局。”江太守眼中闪过一丝兴致。
“请!”庞斌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之上,心中却依然在思索着这复杂局势背后的深意。
船舱内,茶香与棋子碰撞棋盘的声响交织。
庞斌紧蹙眉头,眼神在棋盘上快速游移,手中的黑子几次悬于半空,最终还是落下,试图打破被江严主导的棋局走势。
然而,无论他怎样殚精竭虑地改变思路,每一步棋都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难以挣脱被江严逐渐蚕食的命运。
随着又一枚黑子被无奈提走,庞斌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满脸颓然之色:“江大人的棋艺深不可测,每一步都让晚辈佩服。”
“哈哈哈,”江严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绽放,笑声爽朗,他抬手缓缓捋着胡须,每一根胡须都像是在诉说着他此刻的志得意满,“小庞大人过誉了。”那语气中分明透着对这份夸赞的享受,毕竟,谁能抗拒他人的溢美之词呢?
江严轻轻挥手,让侍女撤去棋盘,转头望向庞斌,眼中闪烁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精明:“这下棋啊,就如同人生,须得步步为营,一步错,那可就步步错喽。”
“小庞大人你还年轻,缺的只是一点阅历。”
“遥想当年,老夫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不过是国子监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
庞斌连忙拱手,脸上堆起谦逊的笑容:“江大人过谦了,大人如今的成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正是晚辈学习的楷模。”
说话间,阳光透过船舱的雕花窗棂,洒下一片片光斑,江严抬眼望去,见那日光已然移至正中,便微笑着起身:“看这时间,该用午膳了,咱们边吃边聊。”庞斌也跟着起身,点头应和:“嗯,全听江大人安排。”
两人整了整衣摆,刚要迈出船舱下船,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庞斌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布衣衫的下人急匆匆跑来,到了跟前,迅速收住脚步,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报道:“老爷,梁刺史来了。”
“哦?”江严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庞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旋即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小庞大人,看来我们得先去见梁刺史了。”
庞斌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局势越发复杂微妙起来,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微微点头应道:“嗯,江大人请。”
二人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步入厅内。厅内宽敞明亮,四周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家具,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只见那梁刺史端坐在厅中主位旁的一张雕花梨木椅上,他身躯肥胖,那肥头大耳随着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脸上带着几分官场得意之色。
梁刺史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官袍,腰间束着一条宽厚的腰带,更衬得他大腹便便。
他的右手正捏着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杯中的茶叶,动作不疾不徐,显然是在悠然自得地品味香茗。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见是江严和庞斌进来,便放下茶杯,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费力地站起身来,脸上随即堆满了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刻意堆砌出来的,带着一丝讨好与世故:“江大人,小庞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江严稳步走进厅内,神色不咸不淡,目光在梁刺史身上一扫而过,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才开口问道:“梁刺史,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梁刺史连忙微微弓着腰,向前迈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托您老的福,我今儿个可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跑了好几个地方,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总算是把朝廷运来的赈灾粮食安排妥帖了。”
“那些粮食都已经妥善存放在了城里的几个大粮仓,有专人看守,一粒都不会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似乎是想强调自己的辛苦与功劳。
庞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两人的寒暄与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