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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挺会玩啊

    第151章挺会玩啊

    京都,先斗町,五大花街之一。

    茶屋。

    正经艺伎的表演场所。

    艺伎不是妓,卖艺不卖身,她们是表演工作者,跟东洋很多传统行当一样,艺伎需要经过多年严格训练,包括但不限于歌舞、书法、茶道、乐器演奏,以及言谈举止、礼仪规范等,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从一个小学徒成为真正的艺伎,天赋、时间和金钱的投入缺一不可,想成为艺伎并不容易。

    艺伎这个行当从小鬼子开启战端,把资源和资金用于战争开始就不行了,小鬼子一个个变得暴虐,哪有心情欣赏三味线伴奏的咿咿呀呀,加上高级军官不能像低级炮灰一样用掳来的普通民女打发,总得玩点高级货,这不,艺伎的伎在单人旁和女字旁之间混淆了。

    战败后,以往的豪客吃饭都成了问题,更别提光顾艺伎馆,从战争时期坚持过来的大部分艺伎只能进行转型,脱离这个行业或者彻底沦为艺妓,收入方面会比没有技术傍身的妓女好上一线,正因如此,会哼点小调或扭几下腰的妓女会把自己打扮成艺妓模样,艺伎声名狼藉。

    如今,真正的艺伎已经所剩无几,年轻的更是屈指可数,还在坚持的多为上了年纪,走不出这个舒适圈或重返的中年。

    中村喜春就是这么一位重返的中年艺伎,与其他艺伎不同,她是上流社会出身,投身这个行当是兴趣使然,并不是因为家境贫困被卖入或主动投身艺伎馆,年轻时嫁给了一个外交官,感情受挫后孑然一身,回归艺伎界,重现姿彩。

    这些是冼耀文边上陪坐的艺伎小百合给他科普的,娓娓道来,声音十分悦耳,只不过,说话就说话,别跟身上没骨头一样,一个劲往他怀里钻行不行。

    冼耀文对眼前这个“最后的艺伎馆”满是失望,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金鱼,塞两个木鱼过来几个意思?

    朝夏洛特睨上一眼,这王八蛋不但怕冷,还患上了多动症,一只手在和服底下一刻都不消停。

    转脸,把目光重新放回舞台上在进行三弦演奏的中村喜春身上,继续欣赏他并不是很喜欢的滋滋渣渣、咿咿呀呀,不时还跟小百合交流一下哪里的技法用得好,哪里没有到位。

    不喜欢归不喜欢,懂必须懂点,在一个国家做生意,就得懂这个国家的传统文化,特别是这个国家的生意人对自己的文化一知半解,皮毛都未必懂的情况下,一老外对自己的文化了如指掌,总能快速建立好感,总会出于礼仪主动多给出一点好处。

    三弦演奏在他心里好不好听不重要,在嘴里必须好听,还必须有说出个一二三的知识积累,懂传统文化可比嘴里干巴巴地说“我喜欢东洋”要有力的多。

    民族自尊是个好东西,瞄准它投射糖衣炮弹,基本不带走空。

    通过松田芳子及傀儡为跳板进入东洋的操作,其实颇有掩耳盗铃的意味,当权者想查简直不要太容易,顺着线就能把隐藏在幕后的他挖出来。

    所以,他如此操作想要瞒住的并非东洋权贵,东洋收税阶级可不在乎自己在收谁的税,他们只在乎税能不能长久收下去,只要他带着善意而来,把税留在这里,且给某些个人交纳一点雁过拔毛或见者有份税,他完全可以成为东洋权贵的胶己人。

    爱国是一件纯粹的事情,发自内心,没有技巧可言,绝大多数的爱国者激情澎湃却又愚蠢至极,野心家画个箭头,他们就会沿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听话且自带干粮,更甚者玩倒贴,利用起来成本相当之低廉。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绝大多数肯定热爱自己的祖国,当然,绝大多数的绝大多数并不懂正确的爱法,有人发声爱国要坐着爱,一听,蛮有道理,那就坐着爱吧,又有人发声爱国要躺着爱,左脚压着右脚,还得一边刷抖音,太他妈有道理了,就这么干。

    有人说不买冼耀文的产品,砸了他的企业,把他赶出东洋就是最爱东洋的表现,这种说法还是挺有市场的,他要是脑子秀逗,做事高调,找几个东洋女明星秀下恩爱,天天生活在聚光灯下,给有心人留下太多炮制掐头去尾新闻的空间,那就最容易被针对了。

    想在东洋赚钱,又想少一点糟心事,唯有低调并进行本土化的伪装,身为幕后之人,最好对东洋保持足够的热爱。

    中村喜春的一段表演结束,冼耀文跟随其他懂或者不懂的客人给表演者奉上热烈的掌声,随后拉着不消停的夏洛特去了茶屋不算大的花园里颇有硬塞之感的伞亭。

    伞亭,形如雨伞,原为寺庙里建起来供文人雅客研修茶道的草棚子,要的就是客人落到宁静致远、佛法高深的局里,思维跟着主人的节奏,谈的是虚无缥缈的高雅,求的是真金白银的实在。

    伞亭落在艺伎馆里,高深的部分半遮半掩,实在的部分得到了加强,不仅可以玩茶道,也可以祭五脏庙,又可以……

    妈的,夏洛特这孙子属公狗熊的,吃饭时也不消停,要不是冼耀文在,他大概早把陪坐艺伎就地正法。

    忍着不爽把晚餐结束,趁着要上茶具的间隙,冼耀文把两女打发走,抓紧时间跟夏洛特说了下柏青哥的事,又约好明晚到附近的柏青哥店转转,等说完,结账捎带给这孙子留了点给小费的钱,拍屁股走人求一个眼不见为静。

    回到饭店,松田芳子已经在了,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张报纸,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和服,整体黑色,仅有领口和袖口露出内衫的白色,脚上穿着一双分趾的白棉袜,木屐不在脚上。

    大概松田芳子肯定明白冼耀文让她穿黑色和服的用意,她的脸上未施粉黛,表情肃穆中带有一丝凄婉,真是恰到好处。

    冼耀文朝她打了声招呼,立即走到报纸码放的地方,在报纸堆里一阵挑拣,找出几份有战犯报道的报纸,对着照片一通筛选,最终选中了东条英机,无他,就他头发最短。

    打电话,让饭店送来几张美术纸,他对着报纸上东条英机的照片,把自己的美术功底进行超频,又快又好地画了一张东条英机的素描。

    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画,画框有大有小,有一个画框不大不小,跟美术纸的大小相当。

    这不,他画好了素描,就从墙上摘下画框,把美术纸覆在上面,弄好后,拿在手里端详,给出完美的评价。

    “大嫂,过来看看。”一切就绪,冼耀文把画框亮给松田芳子。

    刚刚,冼耀文的动作已经落在松田芳子的眼里,这会儿看到最终“成果”,松田芳子既按捺不住快速跳动的小心脏,也拦不住如滔滔江水的羞涩,脸上的肃穆与凄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绯红、潮红,各种红。

    ……

    冼耀文是孤僻之人,也是个落落寡合之人,不喜欢走太多前人走过的路,他更喜欢另辟蹊径。

    早晨。

    冼耀文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松田芳子还趴在床上熟睡。

    床头柜上,两个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厚一点,里面放着500张100面额的日元,一个薄一点,里面放着各种面额的美元,合计5000美元。

    九点出头,松田芳子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无意识地打量一下周围,等双目能正常聚焦,她转过头,看向沙发前的冼耀文,眼神复杂地看了好一会,她蹙起眉,翻转身子,从趴着变成躺着。

    还好,她并没有感觉到担心的撕裂疼痛,仅有一点不舒适。

    双手撑着床,挪动一下,从躺着变成坐着,环顾四周,看到床头柜上七分满的水杯,也看见旁边的两个信封。

    没去管信封,松田芳子拿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喝完,昨晚流了太多的汗,身体的水份得到补充,她感觉舒服多了。

    舒爽地靠在床头沉静一会,她的注意力才被两个信封吸引过去,信封上有她的名字,明显是给她的,拿起,分别打开。

    “高野君,这个信封里的五万円是做什么的?”

    “月例,就是我给你的零花钱。”冼耀文说着,抬头看向松田芳子,“我在香港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有法定身份,一个仅仅是情人,每个月我都会给她们一笔零花钱,数目不太多,折算过来,不到2万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考虑到东京的物价,我每个月给你5万円,你拿了就代表伱认可‘我的女人’这个身份,不能亲近其他男人,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我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你,托你们皇军的福,我学到不少惨无人道的手段。”

    “什么是对不起你的事?”

    松田芳子很想这么问,但她知道绝不能问,一旦这么问,就是亲口承认自己有二心。

    她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必须拿吗?我要是不拿呢?”

    “不想拿可以不拿,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是情人伙伴,不是伙伴情人,为我守着不是你的义务,你完全可以和任何男人交往,如果你再婚,我会送上一份重礼。”

    松田芳子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冼耀文话里的潜台词,不拿就是普通伙伴,合作可以继续,但他永远不可能对自己充分信任,自己也不可能拿到最大的好处。

    思虑良久,她坚定地说道:“我拿。”

    冼耀文轻笑一声,“不着急,别急着下决定,以后我每年来东京的时间会非常有限,你这个年纪的人想守住活寡可不容易,比让你戒烟可难多了,慢慢想,在我离开东京前告诉我答案就行。”

    “我已经决定了,我拿。”松田芳子更加坚定地说道。

    冼耀文摇摇头,“我的思维和其他人有点不同,面临重大抉择,很快做出取舍的人,我会特别提防,抉择快,往往不代表果决,而是代表着做好了随时不遵守约定的心理准备。”

    冼耀文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抚摸松田芳子的脸,“跟合伙人翻脸不是什么好主意,信用要建立起来非常困难,失信却只在一念之间,信用一旦失去,想重新建立就难了。

    好好想,慢慢想,把每一分得失都捋清楚、想透彻,有些看似聪明的行为只是小聪明,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还是不要施展的好。”

    “哈依。”

    轻拍松田芳子的脸庞,冼耀文的语气变得温柔,“该起床了,再睡下去半天时间就没了。松田商社和松永商社你觉得哪个更好?”

    松田芳子把头埋进冼耀文怀里摩挲几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松永。”

    “那就松永商社,除了之前的两件事,你还要去注册松永商社,再找一个用来办公的地方,这个地方有讲究,必须处在热闹街道的最不热闹的地段或者与热闹街道相邻,没去过的人非常容易找到。”

    松田芳子抬起头,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这种?”

    冼耀文低下头,亲了亲松田芳子的额头,“因为要做生意,我看过1938年的松下手提电筒的广告,上面是一个时髦女人,长得很像原节子,但广告下面的文案却是‘明亮的厨房中节省家庭开支’,售卖的是节能高效的家庭电器,但内容却是一个时髦女郎,和家庭没多大的关系。

    昨天,我在街上又看到了松下的广告,上面的文案写着:‘相对于洗衣洗碗打扫全部电气化的美国生活,东洋收音机的数量才仅仅为人口的十分之一,我国离电气化生活还非常遥远’。

    广告的配图变了,不再是时髦女郎,而是一个身穿围裙在洗碗的家庭主妇,这个广告一方面将购买和拥有家电,与美国所代表的现代性,乃至国家进步拉上关系;另一方面也开始把‘妻子’塑造在家庭空间中,并且定位成使用家电、打理家务的主妇。”

    冼耀文停顿的时候,松田芳子蠕动了一下,整个人坐进冼耀文的怀里,“广告和生意有什么关系?”

    冼耀文手往下移,在松田芳子光滑的后背摩挲几下,“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说着,冼耀文把松田芳子抱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从一张椅子上撩起浴袍,用手拿着,又抱着人走到沙发旁,把人放下,替她披上浴袍。

    松田芳子接手,把浴袍穿好,系上腰间的带子,接着,趴下身子,手充脚用爬上两步,把茶几上的烟盒和雪茄盒挪到自己身边,先叼上一根烟,继而给冼耀文料理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