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满现在的情绪一点都不稳定,她虽然嘴上一直确定小害是她的孩子,但其实心里面仍然有一丝怀疑,只是故意自欺欺人,想让事情往她希望的最大化发展。
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无法控制自己,他害怕她如果真的知道小水的存在会完全失去控制,就像她之前失去两个孩子的时候一样,整个人都处了一种精神的漩涡里面无法开脱,如果她知道了小水现在还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对她而言又是一种难以痊愈的打击。
兴许她又会把所有的精神压力全部都放在小害身上,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小害身上,更是把所有的感情也全部都积压在小害身上,那样的话她和小害两个人都会被这种沉重的枷锁所拖垮。
他不能够再冒任何险让宁小满在置身于精神的疾病里面,抑郁是一个很难说清的东西,很有可能一个阳光灿烂极其乐观的人也有可能被这种疾病缠身,所以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控制住所有能够让宁小满情绪波动的因素,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宁小满停住了脚步,感觉到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后一扯,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看到男人那张俊美却有些冷淡的脸,背后打上一阵光影,让他整个五官都蒙上一层阴影。
“别去。”他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却是加重了音量。
宁小满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抓着自己的力道越发加重,“应该是小害做了噩梦,如果有生人在场,他会更加害怕。”
宁小满眉头皱了一下,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诡异,扭了扭手腕,想要从他手里面挣开。
男人纹丝不动,反而越发加重了力气,让宁小满没办法挣脱开——
“你先放开我!”她心里面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小害的哭声依然回绕在耳边,她没有心思去跟面前的男人争辩什么,只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那我站在门口不进去,你进去哄一哄小害,他听上去很害怕……”
她眼里面的担忧没有丝毫的隐藏,仿佛能够看到她对小害的心疼。
霍时深心里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一股莫名其妙的感情升了起来,让他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是没有立场去阻止宁小满的,可是……他闭上眼睛,将那些复杂的感情沉淀下来,只剩下冰冷的理智。
“别过去。”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走出房门要将门给关上。
宁小满愣了一下,立刻就瞪大眼睛,下意识将手伸了过去搁在门板之间,“等等!”
霍时深没有看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见只差一点就夹到她的手,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你做什么?”
他呵斥了一声,“松开!”
宁小满自然是不愿意,紧紧地趴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凭什么不让我过去?我只是站在门口都不可以?”
她突然脸上一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霍时深刚才分明就是直奔着这间房间而来,她扫过房间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说明小害本来应该是在这间房间的却到了其他的地方,而且听小害的哭声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按道理来说霍时深应该会着急忙慌就过去,不会顾忌这么多,虽然他情绪基本不会表露在表面,但她看得出来他对小害是很在意的,无论是在医院里的时候,还是从平时他的表现来看,小害对他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可这个时候他还在这里拦着自己,就说明他应该是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甚至要比当下安抚好小害更加重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宁小满手放在那道窄窄的缝隙里面,她看到门外的男人手并没有松开,门板已经抵在了她的手背上,压出一道红痕,她皱起了眉头,感受到手边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是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反而越发不肯放弃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过去亲眼看看才放心!”
霍时深的眸色越发冰冷,深吸一口气,本来打算用疼痛逼迫她放手,但是看到她的手背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下一秒就要高高肿起,她却还是倔强的不肯松开,眼眸一颤,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松开手,“宁小满,你都不知道痛的?”
“非要让我担心?”霍时深低低地吼了一句,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漆黑,比这黑夜还要浓稠。
宁小满无所谓地甩了甩手,倒是惊讶地看到面前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心疼,稍纵即逝,但是能够看到这样的情绪,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感触。
毕竟对于霍时深这样的男人来说,已经习惯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倘若有一丝丝泄露在表面,那就说明他心里面早就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
这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心狠,他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也经常没有办法控制住他的心潮澎湃,可他为什么偏偏要装作那么无动于衷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拒于千里之外?
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也一定有他的苦衷,可她宁可这辈子都好不了,宁可被那些黑色的情绪吞噬,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
就算是要堕入黑暗,他们一家四口永远远远的生活在地狱里,难道不好吗?有什么不好的?
宁小满眼里忽然渗出一丝黑色的东西,慢慢的爬满了整个眼眶,心脏红色的地方也开始被一些黑色的头腕给缠住,往最深的地方扎根而去。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忽然就后退了几步,眼神有些颤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难以想象刚才的想法竟然是从她的脑海里面钻出来的。
她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她刚才居然想和小害和小水一起下地狱……她刚才居然……
宁小满突然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耳边响着小害的哭声,好像在控诉着她,控诉着她为什么是一个这样不合格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