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人高足一丈,通体覆盖金甲,眉心长有竖眼,浩瀚,威严,神圣的气息凝如实质,广似大海,让人不自觉想要膜拜。神人帝眸威严,注视着沈云卿,缓缓开口,声如雷震,虚空撼动,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放肆。
“吾乃你家先祖仁圣帝君。”
沈家正是传承自这位神灵,沈云卿血脉感应,再无怀疑,翻身而起,恭敬叩拜老祖宗。仁圣帝君面目有些模糊,神威不可直视。
“天道运转,不因吾存,不因尔亡,原本朝廷气数已尽,吾亦干涉不得,如今天现一缕生机,吾欲联合九天神灵共助于你,再续千年气运。”
沈云卿大喜,慌忙拜倒,询问不肖子孙该如何做,以迎接九天神灵降临。
“天地之间的通道被前人斩断,吾等难以进入世间,但怒江特殊,可暂时建立通天路,以吾等之力,即使只降临几息,亦足以灭掉叛军。”
仁圣帝君缓缓道来,威严神圣,气息恐怖,让沈云卿深信不疑,连忙问道。
“通天路该如何建?”
“你且细细听我说来”
仁圣帝君将建立这特殊祭台的方法和布置详细告诉了沈云卿,末了吩咐道。
“可请血海教几位祭司相助。”
沈云卿心中愕然,血海教老祖果是真正神灵?连自家老祖宗也得找祂帮忙?就在他思绪翻滚时,仁圣帝君周身亮起神圣金芒,浓厚的愿力光点飞舞,直冲云霄,说不尽的超凡脱俗。
沈云卿脑袋一震,感应忽地模糊,眼前一切如梦幻泡影般破碎。他睁开了眼睛,发现帐篷装饰华丽,空空荡荡,毫无任何神灵降临的迹象,刚才似乎做了一场美梦?
沈云卿低头看向神兵帝皇刀,发现它轻轻颤抖,甩出一点点光芒,不再平静,似在迎接曾经的主人。
“难道不是梦?”
沈云卿惊疑不定,赶紧让身边宦官请武独孤世和异人闻景前来商量。他虽然忌惮武皇独孤世的实力和威望,但是面临难以决定的事情时,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朝廷的定海神针。
独孤世沉稳坐着,高大的身躯仿佛充塞满了帐篷,沉默的听着沈云卿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
闻景却神色激动,十分欢喜,忽地站起,双手抱拳恭贺道。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有九天神灵降临,覆灭叛军指日可待!”
“是真事?”
沈云卿还有点把不准,有些求证的看向了闻景和独孤世。
“帝皇刀在侧,外邪难侵,若非仁圣帝君,谁能托梦给殿下?!”
“至于通天路,以老夫浅薄见识观之,确实玄奥无比,勾连九天。既然是仁圣帝君托梦,可以试试!”
这时,独孤世缓缓开口,他心中暗笑不已,什么仁圣帝君,沈家先祖,装神弄鬼的。他可以拿身边的太子沈云卿的性命打赌,这一定是血海罗刹搞的鬼!他正愁放水太假会引起怀疑,容易人设崩塌!
毕竟人家杜怀伤,杜天王都说了,自己性格固执,坚持原则,忠心耿耿,大忠似愚,总不能突然发生变化,直接放弃朝廷吧,如今血海罗刹想要降临这里,他自然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这位邪道老魔。
此时,沈云卿才彻底相信,他哪里清楚不论是独孤世,还是闻景,都各怀鬼胎,算计朝廷。猛地起身,一手持着帝皇刀,豪情大盛,大声吩咐道。
“召集血海教祭司,建立通天之路,再续皇朝千年气运!”
一晃之间,镇世天王杜怀伤已经恢复三天了,朝廷居然毫无动静,并未趁机攻打义军大营,让杜怀伤心生疑惑,这和独孤世的行事作风不符合,朝廷方面定是有着什么谋画,心中隐隐不安,再次找到了孟奇这几位上师,希望可以得到指点。
杜怀伤修为只有地阶五品修为,但是却执掌神兵承天剑,就是地阶一品的外景巅峰也不敢说可以稳赢他,如今却是面露难色,眼眸之中满是疑惑,看向了孟奇等人,询问道。
“这几日,朝廷毫无动静,怕是酝酿着什么大动作!难不成是血海教的那位神秘老祖降临显圣,不然以现在的形势,在我不在朝廷,以独孤世的性格为人,定会全力攻打义军大营,让我等无有喘息之机!”
孟奇闻言也是惊疑不定的,他之前施展了沾因果斩杀了地阶二品的影王,极大可能会惊动血海罗刹,引起了不为人知的巨大变化。
孟奇和江芷微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江芷微微微颔首,盘腿坐下,神兵摆放在腿上,气机沟通融合,一缕神兵气息飞出,锐利神圣,浩气息浩大威严,无物不斩,无可阻挡。
怒江天堑隔断南北,神魔气息弥漫,若不游荡到靠近对岸的地方,光靠慧眼,只能看见茫茫水雾,而有了斩杀影王之事,朝廷大军又一直防备变化之术,再次渡江靠近非常危险,所以这两日众人一直商量替代办法。
神兵气息落在了江芷微背后凸显的太上剑君之相,心灵遥感,不分强弱远近,尽数映照其中。通天剑心,太上大仁,万物无别!
江芷微双眼内无数剑气缭绕,慢慢显化出对岸江景,只见朝廷营地前移许多,违背常理地临近江面。而在营地前方,江浪汹涌之处,戒备森严,船舶护外,强者守内。
场景拉近,那里现出一座祭台,底部沉入江水,上面雕饰着诸多诡异花纹,有的似人形火焰,有的如水浪化形,核心处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
齐正言得到了魔主的传承,有着魔主的经验和记忆,见识渊博,手段诡异,对邪魔左道十分了解,一眼就看出了祭坛的作用,提醒道。
“他们在勾连九天九地,架设通道,让神魔可以暂时降临。”
仅仅一眼,齐正言就分辨出了通天路祭台的作用,而且比沈云卿和闻景了解的更加详细,也许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独孤世才能比他更了解其中的细节吧。
“请神引魔?”
杜怀伤一下站起,激动莫名,差点打翻身前的茶水。
孟奇脑海也是嗡嗡作响,下意识浮现糟糕念头,血海罗刹真的要降临了吗,这下死亡任务的难度可谓是直线上升了,危险暴增。
沾因果之事,等于提前消费,化困难为轻松,杀人于无形,越阶似喝水,看似玄妙无比,但终究会有偿还之日,孟奇最担心的就是这份因果会应在血海罗刹的身上,使得这次死亡任务发生变化!
“朝廷的源头亦是神灵,一旦修建成祭台,又有血肉献祭,神魔当会短暂降临,到时候……”
齐正言神色凝重,看了一眼众人,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杜怀伤摆了摆手,叹息一声,当机立断,大声对外吩咐道。
“召集各路义军,全力攻打对岸,拔除祭台!”
杜怀伤对孟奇这几位上师近乎完全相信,不敢拖延,所以才会如此果断。少顷,平海王朱寿,九山侯苗虎等人赶至,杜怀伤言简意赅道。
“朝廷修建祭台,请神引魔,一旦成功,我等将毫无抵抗之力,到时候,朝廷势大,神魔恐怖,就算你们想要投降,他们也不会接纳,逃到天涯海角亦无济于事!”
一番话说得义军们面面相觑,若非杜怀伤形象正直,不会说谎,他们都怀疑作假,但实际上,杜怀伤隐去了暂时二字,老实人虽然不说谎,但是只要稍稍隐瞒一点真相,就可以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还不会引起怀疑。
“这件事情,我们渡江一看便知,到时候若杜某欺骗,你们可自行散去,如今生死存亡就在旦夕,还请各位鼎力相助,破釜沉舟,毁掉祭台!”
朱寿、苗虎等人能成为叛军首领,内心都有彪悍桀骜之气,见无退路,纷纷咬牙切齿,大声咒骂道。
“娘的,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一切听凭杜天王吩咐!”
杜怀伤脸色一正,显得十分威严,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一道道命令发出。
“吴彻、寇进守着祭台左侧,请平海王、九山侯攻打,窦青、柳退之在右,请大天王、覆地公牵制,正面武皇、太子、异人则由杜某与顽石真人、几位上师承担,一定要毁掉祭台!”
“遵命!”
一位位义军首领拱手领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心思,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不得不拼命,所有人都凝成了一根绳,团结一致,想要阻止朝廷的举动。
孟奇和江芷微等人也是脸色严肃,调整着体内的气息,酝酿战意,状态臻至巅峰,大战一触即发。
船只驶出,浩浩荡荡冲向对岸!战云密布,水浪汹涌!
义军船只不多,故而选拔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上三品主攻,绝顶高手或辅助或守船,下三品则带领挑选出来的开窍好手布阵结禁,帮忙护船。
江飞鸟不过,江底藏着众多恐怖怪物,若船只被毁,攻击祭台的强者就会失去退路,陷入绝境!如此多强者在船,气机砥砺,血气旺盛,无可遏制地直冲云霄,连成一片片战云,浩荡巍峨。
横渡许久,祭台入目,祭台下部沉于江中,如与底面相连,却毫无怪物侵扰的迹象,露出水面的部分高足九层,色做玄黄,雕刻有诸多似诡异文字似神灵形象的图案,流转着淡而神圣的愿力光芒,它们沿着血管经脉般的网络蔓延向最高处,最核心处!
那里盘腿坐着太子沈云卿,手捧帝皇之刀,双目半开半阖,气息可怖,像是统御万民的真命天子,他面前是只得半人高的第九层祭台,纯以各种珍贵金属打造,通体金黄,镶嵌着一张张书有血字的黄表。几名血海教外景正在第九层祭台中央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仿佛再有一时三刻便能成功!
“最多半盏茶,祭台就可以催发。”
站在杜怀伤和孟奇身旁的齐正言语气里透出几分郑重,眼眸无比幽深,好像可以吞噬天地万物,如同幽暗的神源,提醒着众人其中的隐秘关窍。
“等下少杀人,每杀一个人就相当于给祭台献祭一份力量,帮助它尽快完成,勾连九天与九地。”
此时,义军驾驭船只的外景强者很有经验,借着神魔气息的干扰,恰好停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外。杜怀伤表情凝重,沉声道。
“不能再拖延了,擂鼓攻击,照原计划行事!”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震天,如同雷神震怒,声音压过怒江的咆哮,镇海军、九山军、覆地君和孩儿军各有几道人影掠出,分成左右,脚踏浮木,攻向祭台左右两侧,那里分别守着武通侯、大将军寇进和征南将军窦青、兵部尚书柳退之。
而祭台各处分布有一队队兵卒,在外景强者率领下,站在不同枢机处,贡献出血气真元,与禁法连为一体,在祭台四周升起血黄如雾的层层防御,弥漫着浓重煞气,隔绝着大部分目光。
独孤世穿着一身锦袍,背有黑色披风,手持一根丈八金枪,加上本身体型就异常高大,站在禁法里,便仿佛这片天地的中央,如神如圣,俯视众生,神恩似海,神威如狱。
顽石真人手中弹出一口敛如秋水的长剑,袖袍一挥,茫茫江面多了一块块浮木,他飞掠而出,脚点木块,遥遥一剑劈向独孤世!
剑光化哄,江水随之裂开,显出深处幽暗和蠢蠢欲动的怪物,孟奇、江芷微等人和杜怀伤紧随其后,只有阮玉书则留在战船上,以千里杀人音增强琴音范围,远远相助,符真真,赵衡和另外一些高手守护旁边,防止朝廷强者突袭。
虽然独孤世不曾施展法天象地,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巨灵神,威严霸道,恐怖至极,他在祭台内跨出一步,金枪猛地抖出,每一个颤抖都化作一朵枪花,每一朵枪花都与禁法阴阳变化处相连。
顿时,天空昏暗,白昼化为黑夜一般,孟奇只觉满天繁星洒落,拖出道道光尾,将他们所有人都完全笼罩,再不见祭台,再不见独孤世!
“只是独孤世一人,在阵法辅助的情况下,似乎就能挡住我们所有人!”
孟奇心中油然而生这样的想法,武皇独孤世,天下一品,朝廷的顶梁柱,凶威如斯,恐怖至此,枪法不愧无双之名!
如果再加上异人的辅助,阵法本身的防御,以及祭台外一艘艘各布禁制的楼船形成掎角之势,休说半盏茶,孟奇怀疑他们一天一夜都打不破此处的防御,摧毁祭台。
“当当当!”
顽石真人、江芷微,齐正言,张远山等人各催剑法,演绎星河贯日,剑光璀璨夺目,勉强挡住了独孤世这一枪。
就在此时,杜怀伤向前踏出了几步,站在了众人身前,面无表情提起了神兵承天剑,周身气息、真元连同勾动的天地之力尽数融入剑身。刚刚开战,他就毅然决然选择了催发神兵!
第九层祭台前,全力以赴的太子沈云卿,完全没想过杜怀伤会如此果断,如此直接,再想挥动帝皇刀已是慢了一拍。
“他不留后路了吗?不防备自家的帝皇刀了吗?”
这个念头在沈云卿的脑海里回荡不休,作为朝廷太子的他,终究是差了几分历练,不如杜怀伤这位义军首领果决凶狠,做事拖泥带水,缺乏果敢。
“奉天承运,口含天宪!”
虚空中响起阵阵神圣之声,一道如同燃烧的金色剑光浩浩荡荡斩向了祭台,满天流星熄灭,宽阔江面一分为二,水底怪物东躲西藏,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血水染红了江面,鲜艳猩红。
“砰!”
剑光斩退独孤世,余波掀翻了一艘艘船只,而它还未停止,一下劈在了血黄禁法之上。
禁法被斩破,枢机处的一队队兵卒和外景强者腾得一下化作血雾,渗入了祭台。
杜怀伤脸色顿时苍白,但趁祭台一片纷乱之际,他拿出灵丹服下,气息迅速恢复,虽然暂时没有了催动神兵和全力攻击之力,至少不乏自保之能了,背后现出大日金乌之相,蒸发着江水,挥舞着拳头击杀着敌人。
禁法被破,独孤世力敌千钧般的气势,却没有任何的衰落,他依旧威风如同天神,豪情万丈,威严神圣,锋芒毕露,战意昂扬,长枪一挑,化作一道道流星,刺向齐正言。
独孤世首先挑选的敌人是齐正言,非顽石真人,他心如明镜,遍照诸天,自然看出了面瘫般的齐正言的底细,魔主选择的鱼儿道标,远比顽石真人更加危险!
流星璀璨,每一道都形同真实,与陨石成雨天降没有区别,充满了爆炸力,穿透力,若是正面相抗,尸骨无存!攻击未至,气浪先荡,一块块浮木被吹飞,被浪淹,让齐正言失去了闪转腾挪的空间。
齐正言皮肤略微泛出血色,双眸像是天地间最深最幽的的地方,脚步一踏,于半空诡异踩出气爆,借此于飞鸟不渡的江面潇洒转身,长剑带着一层冰晶之色,连劈九剑,每一剑的剑光都恰到好处斩在枪花所化流星侧方,让它们冻缓,将它们引开,引入怒江。
“砰砰砰!”
一道道巨浪被砸出,顽石真人挺剑而来,封住了独孤世后续连绵不断的枪影。齐正言长剑一收,迟缓斩出,化作滔天波浪,狂啸着扑向独孤世,带动蕴含着流星撞击之力的江上九道怒浪一起冲击。
虽然是靛沧海普普通通一式,但他充分利用了独孤世先前一击的残留威力,以彼之势还施彼身,选择之巧妙,用心之深远,让独孤世暗暗点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