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探手如山倾,自东而西层层塌陷崩乱。 拳意凝练,真气刚勐爆裂,化作一道土黄色精芒笔直撞向那小河帮米帮主,六湖派的夏掌门。 另一个黑衣人手指挥毫似泼墨,妙笔丹青,层层细密的指劲迸发,缠向王家主与梅家主。 两人对四人,毫无畏惧不前之状,反而尽显武道阳刚霸烈,气魄骇人。 功夫之高,境界之高,也堪为先天一境的超一流强者,比之曾与孟昭交手的杨才虽略有逊色,但也差之有限。 再加上他们对付的四个人,都只是小家族,小势力出身,功夫不强,面对这骤然发起的袭击,恐怖强悍的攻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纵然想要竭力挣扎,也不过是枉然罢了。 在场当中,似也无人敢于和北堂家族作对,更不愿意为了区区几个不入流的小势力而得罪似有峥嵘之状的延平郡王府。 然而,在这两大黑衣高手就要得手之迹,却有一道无匹灿烂而辉煌的佛光骤然升腾而起。 一只巨大的佛掌横空出世,带着镇压四海八荒妖孽,伏杀九天十地魔头的无上佛威。 其光色如鎏金,其质恰似水银,梵音阵阵,天女飘香,光辉神圣,却又慈悲无穷,仿佛真佛出手。 一道道卍字光轮环绕这佛掌的五指之间,盘旋不休,爆射出无穷金光,带着一股佛门至阳至刚,至强至坚的恐怖气象,横在那两大黑衣高手之前。 两大超一流强者,面对这道真佛降世,高山仰止一般的佛掌,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拳芒迸裂,指劲寸寸消融,表情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畏惧,绝望。 这一掌,他们根本挡不住,这一掌之下,他们必死无疑。 这是一种让人近乎绝望的强大。 霸绝天地的力量,镇压一切的气魄,甚至于给这两大武道强人的心灵深处,留下深深的烙印,近乎形成了魔障,今后若无法打破这一佛掌的精神枷锁,功力再强,也终身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幸好,这里不是荒郊野外,幸好,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更幸好,他们奉的是北堂赫的命。 这道佛掌虽有着毙杀两人的无上威能,却以春风化雨般的柔和力道,将两人弹飞,重新落回到刚刚所处的位置之上,丝毫不差。 绝处逢生,惊魂未定,以这两大超一流高手的心境,也不由得在大起大落之间刺激徘回,手脚都酥软了三成,腰间膀胱更是隐隐酸胀。 而这大殿之内的数百之人,更是看得瞠目结舌。 不只为这一掌的惊天动地,惊才绝艳,也为这出手之人的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这几个家伙是什么人? 无非是敬陪末端的小人物,被北堂赫这延平郡王世子挑中,当做立威的牺牲品,无人敢救,也无人愿救。 救了,非但要承担延平郡王府上下的敌视,更要面对私通普度教的叛贼罪名。 谁敢这么做? 当那惊鸿一瞥的佛掌于虚空缓缓消散之时,恐怖的气机也缓缓归于平静。 数百双惊疑不定,复杂难明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孟昭身上。 是他?是他!但为什么是他? 孟昭如今名动天下,其武功之强横霸道,无需旁人赘言,龙王二字道尽一切。 所以,在场之人,并不意外他能迫退那两大超一流强者。 但,不可理解之处在于,孟昭所用武学,尽都是以真龙神韵为根基,恐怖霸烈,雄浑如渊海,何时有了这惊天动地的佛门神功? 这门佛掌手印类功夫,威力之强横,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 而且,但凡同样经历明秀湖畔一战,又同时具备高明武道之人,不难发现。 相比起那日孟昭的手段,今天的孟昭,进步更是显而易见。 只能说,不愧是能和沉天赐并列的绝代天骄吗? 北堂昂同样吃了一惊,倒没有多么愤怒,更多的是好奇。 作为王爷,他很清楚孟昭这个人如今非但在江湖武林,于世家朝堂当中,也是大大有名的,毕竟可是南安伯一家的人,威胁性不小。 孟昭有这个实力和底气,救下这几个人,但,为什么呢? 相比起自己父王的豁达,北堂赫那看似英明神武的气韵下,却遏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滔天的恶念,千百利刃被压在磨刀石上研磨,滋滋滋滋,恨不得立即将其千刀万剐。 随即,被他隐瞒,掩盖下来。 只是北堂赫依然面容冷肃,声如金铁交鸣,质问道, “孟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于本世子,难道你和他们也是同党关系?” “哈哈,世子严
重了,只是孟某人觉得,这几位只是定力差了些,容易一惊一乍,却未必真个和普度教有牵连,更不可单凭反应,就定他们有罪。 世子,你可是皇室宗亲,行事更要合乎法理体统,不可胡来啊! 孟某人一切拳拳之心,并非单为了救这几个人,更为了世子的清名着想,不然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后又查明这几人是冤枉的,世子岂不成了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孟昭救下这几个人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原因也有几方面。 其一,是他认识小河帮的那位米帮主,此人虽武功平平,老迈之身,但到底有几分侠义正气,善念存心。 之前的仗义之举不谈,在这雪灾发生后,又拿出不少家底救治百姓。 不管是邀名也好,真心行善也罢,做了这等好事,就是事实。 在某个时间,某个立场,还算是一个好人,善人。 在这个武夫当道的时代,这样的好人,善人,太少太少。 甚至于连孟昭自己都未必是真善,大善,自然对这样的人有几分青睐。 故而,看得上眼,就权且一救。 他有这个能耐和实力,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强出头。 其二,北堂赫刚刚摆了他一道,让他麻烦不小,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验证身份。 这口心头恶气不吐不快,甚至有杀了此人的想法,却又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忍耐。 正好遇到此事,就插上一脚,搅混水,顶一顶北堂赫。 好叫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随随便便就能撩拨的。 对方是皇族不假,是郡王世子不假,但孟昭又不是泥捏的。 这世道更不是那种皇室横压一切,世家豪门只能趋炎附势的世界。 他怕个什么? 再退一步,他言之有物,且话里话外,全是对北堂赫的规劝与善意,谁能说他对这位郡王世子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