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阵头疼欲裂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嘶……三一、老谢，你们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刚想要看看自己到哪儿了，却发现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嗯？这是怎么回事？”杨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试着摸索身旁的东西，却发现不仅什么都没摸到，刚才他的问话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这是在哪儿？”
杨枭刚打算站起来，身旁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一时间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的人是谁，就听见了一道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杨枭，你到底怎么回事？”
当听见这道声音，杨枭整个人如遭雷劈。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眼睛不方便就不用出来给我送饭了，我在公司里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这些……这些东西。”
秦雅雅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是杨枭却看不见她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杨枭艰难地开口，声音十分嘶哑，就好像已经好久没开过口了。
“呵呵，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许佩鄙夷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丝毫不掩饰她对杨枭的嫌恶：“上一次秦总就和你说了，不需要你来送什么饭菜。你做的那些饭菜送给我们公司楼下的狗都不爱吃，你干嘛还眼巴巴地跑来？”
“让人知道我们秦总有你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公很有意思么？”
“现在好了，还会玩儿苦肉计了是吧？明明知道自己眼瞎看不见，跑过来送饭出了车祸一躺就是一年。”
“明明天天嘴里都念叨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说自己有什么神机眼，那你倒是赶紧想醒过来啊，别总拖着不肯离婚行不行！”
等许佩噼里啪啦地输出完，一旁的秦雅雅才终于开口，如同以往一样先“教训”了许佩一句：“行了佩佩，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他现在才刚醒过来，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随后，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递到了杨枭的手上。
“不过佩佩说得对，你我本来一年前就该离婚了，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我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签了吧，之后我会补偿你一笔钱，我们也别再纠缠下去了……”
说着，秦雅雅还抓起了杨枭的手，塞了一支笔到他手里。
可就在这时，杨枭的手猛地伸过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杨枭？”
“你要干什么杨枭！快放手！”许佩也同样惊慌失措，赶忙跑过来想把杨枭的手给拉开。
可他的力气很大，一身杀气不加掩饰：“千年的狐狸确实不一样，不得不说，你制造的这个幻境确实不一般啊。”
“什、什么千年的狐狸？杨枭你疯了吗！”秦雅雅惊慌恐惧的声音的传来。
“雅雅你忘了么，他本来就疯了！这一年的时间他每天就躺在床上假装自己是神仙下凡呢，医生不是也说了么，他陷入了幻觉，醒来之后很可能沉溺在幻觉里醒不过来啊！”许佩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了，你快看，他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还真觉得自己有什么神通呢！”
“医生、医生快来啊！十五号床的病人醒了，他要杀人了！”许佩尖叫道。
走廊上很快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人开始叫起了安保。
杨枭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坐在床上，他的耳畔声音嘈杂，甚至还有隔壁病房的电视传来的声音。
只不过除此之外他的眼前仍旧一片漆黑。
而他掐住秦雅雅脖子的那只手也始终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用力。
“嗯，幻觉……不得不说，在我刚醒来听到秦雅雅的声音的时候，我确实差点儿就信了。”
“信了其实我这一年的经历都是假的，信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机眼，仍旧是那个一无所成人见人嫌的瞎子，信了我其实被枕边人嫌恶，信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杨枭闭着眼睛，一只手死死地扣住秦雅雅的脖子，感受着她的生命在手里流逝。
旁边的许佩还在说着什么，杨枭却充耳不闻，而是拎着秦雅雅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朝着自己拉近，鼻尖几乎贴上了她的鼻子。
“要是我信了你的话，这个时候应该非常崩溃、绝望对吧？”
“毕竟这一年，我距离逆天改命已经近在咫尺了，我的这双眼睛也是我最大的执念。”
“从一个历经风雨即将要逆天改命之人，变回那个父母双亡一无所有的瞎子，换做任何人都该接受不了，对吧？”
“不过很可惜，你可以猜到我心中的执念和恐惧，也猜不到我杨枭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绝望的人。”
“即便我这一次睁眼之后一切都是假的，我也绝对不就这么自暴自弃。”
“我杨枭，从不害怕从头再来！”
随着杨枭的手越发收紧，秦雅雅的呼吸也逐渐消失，身旁许佩的声音、脚步声、尖叫声、器械碰撞声变得越来越刺耳。
这些声音嘈杂到几乎要穿透杨枭的耳膜，甚至感觉到了无数双手伸过来拉扯他。
但是他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双手，反而越发用力地掐住了秦雅雅的脖子。
“你的幻觉，很真实，也很虚假。”
杨枭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对着秦雅雅那张脸说道。
“老杨？老杨！”
就在声音越发刺耳之时，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了钱三一地喊声。
“老杨你醒醒啊！”
“老杨，她已经死了！你可以松手了！”
谢允、阎北的声音接替响起，甚至这时候杨枭的耳边还传来了红影的声音。
身上有两个人在拉扯着他，是他熟悉的一双手。
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首先看到的就是胡玉那张已经完全变成了狐狸头的脸。
此时胡玉的狐狸眼变得一片灰白——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