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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峰心里连波澜都没有起一下。在这等诡谲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倒是比出现了一群“诡”还要来的“诡谲”。陆峰看着这女娃娃,他整个人依旧是继续往前走,但是另外一个他,则是已经朝着小女娃娃走了过来。
他宛若是“金蝉脱壳”,金黄色的粉尘从他的“身上”散落出来,化作了另外一个“永真上师”。那是一层大咒力和“意”,带着他的“人气”组成的另外一個他。
这另外一个他跟在了这些“嬷嬷”的后面,这些“嬷嬷”,都无察觉。
便是连那一位“嬷嬷”背后的“厉诡”都无有察觉到后面的“僧人”换人了,她止继续的做怪脸,示意后面的“僧人”离开这里,陆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继而继续祭起来了自己的“戒刀”,直接在自己的头顶上削了一下,将自己的“气息”都收敛了起来。
如此,便来到了这女娃娃的跟前,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子,低头走了进去。
但是那“女娃娃”的确是用一双肉眼看清楚了陆峰,和“诡眼”看到的不一样,她看到陆峰进来,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看了两眼,随后小心意的回头,看向了这个僧人,并且说道:“你这个僧人,好大胆,竟然敢跟着他们走!”
陆峰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入了这个屋子之中,不过他听到了女娃娃的话,并无接口,他在仔细的观察这个屋子,这个屋子却有些奇怪,刚走进去,便能看到是一道神龛,正对着门。
但是神龛却是空的,里面则是红色的绸布,安然的掩住了神龛里头。
在这神龛的左边,则是盘着的一个炕。
炕上一道被子,看起来用的时间都多了,旁边都起来了毛边。
至于说在另外一边,则是竖立着一杆子“通天神杆”!“通天神杆”后头,则是一具小小的棺材。
止从这个棺材的样子来说,这个棺材里头要是睡上这个小娃娃,那就很合适,这里无有食物,无有便溺。
亦无人气。
止那“通天神杆”,上上下下都是用了“松木”所作。整个“神杆”,代表着的就是联通了神人之界限的一棵建木,更是代表中原宫廷巫教之中,“至高无上”的至高神本尊。
那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神”本神!
陆峰望着此物,看似怔怔出神,实则是“意思”遍布了这整个屋子之中,这屋子建立的不像是此地的风格,这偌大的屋院,那窗子小的可怜,理应在一些高纬度的地方,才会有这般的小窗子,通风透气,又保暖保温,但是在这样的宅邸之中,完全无必要如此做!
看着看着,陆峰还走了过去。
这二丈(高)五寸(粗)的神杆十分标志,甚至像是中原王朝派遣了人,去刚伐的一样,但这神杆周围,无一点祭祀的痕迹。
这“神杆”上面,也缺少了香火的味道,由此可见,这神杆,还无有作用,更无有“使用”,就是一个“象征物品”罢了。
那女娃娃将门帘子掩盖的严严实实,见到这个新进来的僧人不言语,不回答她的话语,她亦不生气。
她又说道:“好险,好险,你差点就被她们害了,他们可厉害了。”
陆峰的“意”收束了过来,他在这个屋子里面,看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故而他转过了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女娃娃问道:“她们是谁?”
“他们?”
小女娃娃回到了炕上。
她吃力的从炕上爬了上去,盘膝坐下,就是自这几步路,她也有些吃力了,脸色都有些发白,但是她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哩。
但是我知道,她们不是原先的‘嬷嬷’,她们带过去的人,一个都无有回来过。
她们都是‘厉诡’。”
陆峰见状,目光落在了神龛上,神龛空空如也。
陆峰的目光在这个女娃娃头上的钿子上停留了半晌,再度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的花花棉袄上,终于开口问道:“那你又是甚么人?你在这里,应也躲藏的十分稀奇罢。
无吃无喝,也倒是艰苦的很!”
“我是谁?
我是司鼓。”
女娃娃说道。
她说的“司鼓”,无是说名字叫做“司鼓”。
是她的职位是“司鼓”。
和“司香”一样,就是在进行祭祀活动的时候,特定的位置。
顾名思义。
“司鼓”,打鼓的。
“司香”,烧香的。
中原宫廷萨玛之中,宫廷萨玛,多为女萨玛。
虽然在萨玛这一道之中,男女都有,但是女性的地位要高于男性。在宫廷之中,能够进“堂子”和“坤宁宫”的“萨玛”“女性”,无有几个是这般大的娃娃!
陆峰法眼再看一眼,看到了这个“女娃娃”的确是一个无有错漏的,货真价实的,没有危险的“女娃娃”!
但是这里的异常,俱都是在那无香火浸染的“神杆”里头。
在陆峰问话的时候,这“神杆”上下,微微有了响动。
二人虽然在说话,但是其实都无有说出来太多的信息,便都是挑挑拣拣言语的,许多问题都无回答,轻巧的跳过去了。
陆峰无追问,司鼓娃娃也无补漏回答。
故而陆峰说道:“你是‘司鼓’,那你的法鼓呢?
便就是你是‘司鼓’,那这边倒是还有些问题。
你这个司鼓在这里,主祭在何处?
这里的祭品在甚么地方?
为何无有布置?
止这样光秃秃一个‘神杆’,伱们也做不了事情罢!”
司鼓女娃娃听到了这些话,说道:“主祭?法鼓?
我在这里,是由阿妈给我送吃送喝,神杆,现在无是‘堂子立杆大祭神仪’的时候,到了时候,才需要布置这里呀!
再说了,我也无是需要阿妈日常给我送吃食啊。
我日常俱都有吃食。有打糕、搓条饽饽,还有清酒喝呢。
还有萨其马吃呢!
再说了。
主祭,主祭不就是在杆子上吗?
哎,主祭、阿妈,你怎么下来了?”
说完了之后,她的目光越过了陆峰,就好像是陆峰的身后是有甚么一样。
她对着“神杆”那边欢欢喜喜的说道:“主祭,阿妈。阿妈,你来了呀!”
听到了女娃娃的话,陆峰陡然回头。
“意”之所放,比之眼见为实。
可是这一次,他的“意”所察觉到的,便和他眼睛看到的,完全无甚么相同之处。
他的眼睛便看到从那“神杆”上头——这二丈的神杆,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上下通透的很。
刚才陆峰自然看过,知道上面甚么都无有。
除了屋顶,再无其余。
可是现在,随着小娃娃的说话,从这上面,忽而起来了一阵蹊跷的大风。
从这“神杆”的上面,下来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止从人影上面看,就是一个半透明的女人。
她身上便是淡蓝色的常服,头上则是数不清的钿子,沉甸甸的压头。
整个女人,她都是显示出来了青黑之色。
不似活人。
可是在陆峰的“意”之中。
她便是一只“厉诡”,一只“可怕无比”的“厉诡”。
这“厉诡”从“神杆”上面下来,见到了陆峰之后,她无有伤人,竟然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僧人,为了甚么而来?
你来这里——是带了谁的命令?”
陆峰说道:“我是扎举本寺来的僧人,我想要见见阿东萨玛。我有些故事,想要听阿东萨玛讲述。
我无是带了谁的命令,要是说谁命令我,那便止我的本性,但是若是说我得了谁的法旨。
我是得了菩萨的法旨来到这里,我是得了‘财宝天王’的法旨来到这里。”
那幽幽的风吹得更加厉害了,这等风就算是吹在了草原上的壮汉身上,亦能轻而易举的吹灭了壮汉右肩膀上的“酥油灯”,叫其后面害了恶病,一命呜呼。
可是这“风”吹在陆峰身上,如同是清风过山岗。
他强自他强。
那“女诡”还无有说话,止她这个“厉诡”的皮子底下,陆峰看的清楚,还有一些甚么东西隐隐绰绰的在,那是一种“黏腻可怕”之物,应此物的存在,故而陆峰察觉到,眼前的这“厉诡”,就好似是一个“傀儡”罢了。
和前面那些“嬷嬷”,样貌极像!
就在这“气息”引而不发,随时可出的时候,那司鼓女娃娃忽而就蹦蹦跳跳走了过来,止她气息十分不好,走这几步,就气喘吁吁,但是她还是仰着头说道:“阿妈,阿妈,这个上师是个好人家。”
听到了这话,她的“阿妈”却无有搭理她。
陆峰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般人遇见这个情况,听到了这小女娃娃的话,便会以为,这个主祭和阿妈,并非是同一个人。
这“厉诡”,就是主祭和阿妈,但是这个小女娃娃的主祭,就是眼前的“厉诡”,但是“阿妈”,却是这个“厉诡”里头的东西,这个小女娃娃,是“厉诡”里头东西的女儿。
陆峰想到了“由死转生之轮”。
又像是“生死大论”。
他愈发的感觉到密法域,死人和活人和“厉诡”的界限,似乎在不断的模糊之间,不过这个时候,陆峰拨弄着自己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大慈悲韵”隐而不发,他整个人皮肤倒是愈发的洁白了。
但是是说洁白如琉璃,如羊脂玉,如凝固的雪白膏脂。
那还须得下力气修行。
虽然那“厉诡”无有搭理女娃娃,但是女娃娃的话语,还是对于这“厉诡”,产生了很大的作用。
那“厉诡”说道:“好,那和我一起上来。
止你这个僧人,想要活命,便要护持好了‘真心乌察苏拉’。
无要叫她发生了意外。
要是想要见‘阿东萨玛’,便从这个‘神杆’上面往上爬罢。
要是你真心想要见到她,那你自然可以看到的。”
说罢,她居然朝着上面爬了上去,在陆峰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见状,
陆峰抬头看着这“神杆”,忽而一把抓起来了“女娃娃”,亦就是这个被称之为“真心乌察苏拉”的小女娃娃,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真心乌察苏拉”竟然无有阻止陆峰的行为,更无有苦恼,止说道:“你也要小心呀,阿妈脾气不好。”
陆峰说道:“无妨——我止一个逆来顺受的僧人,脾气好的和下过雨的烂泥巴一样,捏成圆的,就算扁的,一点火气都无。
遇见了脾气不好的,我脾气好的很。”
陆峰不说谎,他的脾气的确好的很,可是他的脾气好,他的“本尊”脾气不怎么好,便是招惹了陆峰,也无甚么大事,陆峰也无有想要将人鞭笞死的可能,便是他成为了“永真格贵”,便亦是依照“戒律”办事——僧人之外的人,便又不须得依照“戒律”。
但是惹恼了“不动明王尊”,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陆峰一只手试了试这个杆子。
这个杆子,虽然看起来还算是粗壮,可是要是上面爬了一个人,便不能看了。
可是真的爬,这个“杆子”,稳稳当当,稳健的很!陆峰竟然就如此的往上爬了上去。
陆峰无有看错。
这整个屋子之中,最神奇的就是这些“摆设”。
陆峰对于中原宫廷的祭祀,并不大清楚,便是止知道,就算是“多神祭祀”,这些“摆设”,一般情况之下是无会在一个屋子里面的。
“主次尊卑”。
毫无疑问,在这个屋子之中,“主”是“神杆”。
“神杆”本身就代表了至高神。
这个屋子之中,“神龛”放在中间,殊无必要。
刚才小女娃娃说的,这个杆子做祭祀,便是“堂子立杆大祭神仪”,陆峰倒是还清楚记得,宫廷之中的最大祭祀,便是“祭天”,他们会去“天坛”祭天,亦会在坤宁宫再度进行“堂子立杆大祭神仪”,天,昊天,长生天,神杆所代表“至高无上大神”,其实都是指向了同一个代表。
“天”!
亦可以是“老天爷”,是从抽象到实体的存在,是从概念到了有实物可供膜拜的样子,陆峰顺着这中原王朝祭祀的“天”往上爬,继而一头撞在了屋顶上,这屋顶无比的严实,竟然叫陆峰撞的一个头痛!从杆子上落了下来,扑落在地上,砸坏了几片砖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