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位小范大人,就是来找事的!
事到如今,萧敬如何还能不明白范闲的用意,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张黝黑的脸,竟然变得有些发白。
边上,马洪桢见到萧敬这副样子,顿时回过味来。
“好你个萧敬,你做了什么?!”
马洪桢怒喝一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翠带河沿岸的怪病本官也有所耳闻,却不知,竟然是你这个狗东西造成的!”
萧敬被这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闪得原地转了个圈,头晕眼花,口鼻渗血,却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呵……”
刘宪却在此时嗤笑一声:“马大人演什么戏,当初本官为了翠带河的案子找上你们转运司衙门的时候,你们可是对这翠带河怪病的原因,一清二楚,更是大言不惭地告诉本官做就做了。”
“现在到了小范大人面前,你装什么糊涂?”
“你说什么?”听了刘宪的话,马洪桢却是一脸的疑惑。
看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刘宪找过转运司衙门。
刘宪也愣住了,难道自己怪错人了?
范闲看着二人的神情,心中有些了然,看向刘宪:“刘大人,你当初去转运司衙门,接待你的是何人?”
闻听这话,刘宪顿时回过神来:“哦……下官明白了,当时接待我的,是黄完树与何青章!”
黄完树,长公主的人;何青章,二皇子的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和黄完树与何青章瞒着马洪桢做的,背后说不准,便有长公主同二皇子的意思在。
“伤民害人,亏那两个畜生能做得出来!”
一并反应过来的马洪桢攥着拳,面容阴冷。
他骂的,自然便是黄完树与何青章。
范闲没有理会马洪桢的愤怒,又将视线落在了萧敬身上:“这件事,可是黄完树和何青章指使你做的?”
扑通!
萧敬干脆地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大人明鉴,这事小的没有参与啊,他们二人只是给了我五千两,让我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
“您、您要问,得问负责这一片生产的司库!”
在一众高官的怒火面前,萧敬将黄完树等人,卖了个干净。
“五千两,你还真便宜。”
范闲冷冷地扫了萧敬一眼。
从他刚才的观察来看,将废水不做处理,直接排入河中,这一片的生产效率能增长一倍,成本也得大大缩减,每年至少能多赚几十万两。
“去找负责这一块的司库来。”
范闲宛如老农一般,坐在大车上下了命令。
萧敬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了工坊群当中找人去了。
不多时,那名司库便被带到了范闲面前。
面对范闲等人的问话,他却显得理直气壮。
“没错,这废水是我主持排放的。”
司库并不知眼前的是范闲,只当是某位来视察的上官,挺着腰杆道:“好教这位大人得知,这废水处理槽的建造、维护,还有废水运送通道,都会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会使整片工坊的收入下降一倍不止,小的觉得,牺牲个把百姓,换这大几十万两银子的收入,十分划算。”
“为了朝廷富强,这是必要的牺牲!”
“你……”听到司库这话,刘宪气得一张脸都几乎扭曲了。
马洪桢更是攥着拳,上前就要给司库来一下。
“马大人可想清楚了,在下的妹妹四年前,就已经入了广信宫做婢女。”
司库看着马洪桢的拳头,夷然不惧。
妹妹入广信宫做了婢女,那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亲近人了,有了这层关系,司库最起码在江南路的下层官员当中可以横着走了,怪不得如此嚣张。
而马洪桢在听到司库的话后,步子猛地一顿,脸色阴晴不定,站在原地有些下不来台。
长公主的奴才的亲戚,他不是不敢打。
可他是林相的人,长公主可是与林相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的……
……
“入广信宫做了婢女?”
“你是在用长公主的名头来威胁我等?”
范闲缓缓从大车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司库。
“小人可没这个意思,大人别误会了。”
司库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双手后负,那神情分明在说——我就是在威胁你们。
许是马洪桢的犹豫给了他盲目的自信,他此时,并没有看到周围人怜悯的目光。
长公主?
小范大人不知打了长公主的人多少次了,杀都杀了不少!
“咚!”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范闲一脚踹出。
那名司库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高高抛起,向后落在了一座工坊的后墙处。
范闲身子一闪,来到了司库边上。
“这位大人,长公……”
司库趴在地上,正要说些什么,已经被范闲揪住了衣领,衣领勒得他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
哗啦啦……
马洪桢、刘宪等官员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范闲挽起袖子,按着司库的头,按进了工坊后墙排放污水的管道当中。
“咕噜噜……”
“咕噜噜……”
乌黑色的污水,冲刷着司库的脑袋,他奋力挣扎,却怎么可能从八品高手的范闲手中挣扎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司库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到最后,整个身子软绵绵瘫了下去。
在污水的冲刷下,他已然晕了过去。
范闲又跟着按了几秒,这才揪着他的头发,将其拖到了一边的地上。
见到范闲如此凶戾的一面,众官员尽皆有些失色。
马洪桢咽着唾沫:“小范大人……”
“好好看着。”
范闲瞥了他一眼,重新将视线落回昏迷的司库身上。
身为费介的得意弟子,他很熟悉当人昏迷的时候,该怎么将其弄醒。
砰!砰!
他脚尖闪电一般在司库身上两处点了点。
“噗……呕……”
司库肚子一吸,睁开了眼睛,循着身体的本能,呕吐出大滩的污水来。
半晌,他捂着肚子,极为狼狈地指着范闲:“你、你……”
“不知道本官的名字?”
范闲平淡地望着似乎有些愤怒的司库,开口道:“本官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