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晚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鬼杀舵主的脊背猛然绷紧。
他怔怔地转过头去,看到了范闲三人浴血持刀的身影。
扑通!
胆量不大的鬼杀舵主,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身子。
范闲眉头紧锁,因为未曾赶上船只而有些不悦。
他的视线,落在了鬼杀舵主的身上:“岛上可有其他的船只?”
鬼杀舵主哪里敢说谎,连连摇头:“没有了,我们来时听把守这儿的水匪说,船只都被他们给凿穿了。”
范闲目光一冷,转头望去。
身后,水匪们又纠集起队伍,朝着这边追来。
几次爆发之后,他与海棠朵朵、霍凝雁虽然还都没有受什么伤,但真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眼下,他们只有继续躲藏一条路了。
“呜……”
“呜……”
……
就在范闲准备离去的时候,岛上突然响起了连绵的号角声。
听到这号角声,范闲微微变色:“这是庆国军号,难道是水师上来了?”
边上,霍凝雁疑惑道:“怎么会?白朴能这么久找到水师?”
她在庆国生活了有一段时间,可是清楚得很,庆国的军队调动向来繁琐,尤其是水师。
就算白朴出去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水师,也不该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紧接着的画面,击碎了范闲和霍凝雁的疑惑。
正在追击前来的水匪,突然变得骚乱起来。
不少人甚至朝着四处逃去,却被一支支箭矢射倒在地。
水匪们一茬茬被后方的羽箭攒射倒地,后方的庆国水师军队,显露了身形。
与此同时,两边的湖面上,几艘蒙冲战船朝着码头围拢过来,船上的“庆”字大旗迎风招展。
蒙冲战船,乃是庆国制式中型战船,适用于湖面追击,长途水路鏖战。
船只还在缓缓驶来,身后的水师军队,却已经迫近。
有人在军阵中喊道:“前方何人?”
“果真到了,却不知是哪支水师?”
范闲提刀,站在了码头最显眼处:“范闲在此!”
不需要什么头衔、官名作为点缀,简简单单的范闲两个字,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范、范闲?”
跪在地上的鬼杀嘴唇哆嗦,差点晕了过去。
他是明家老人,又怎么能不知道范闲的名头,此时他才醒悟,自家公子,这次只怕插翅难逃了。
“小范大人?”
军阵中那人声音透出一丝惊讶。
紧接着,一名老将排众而出,在范闲面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单膝下跪:“末将泉州水师副总督卢养元,见过小范大人。”
“卢养元?”
在那老将从军阵中走出来时,范闲就觉得他有些眼熟,此时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更是皱起了眉头。
卢养元,泉州水师副总督,秦家的心腹之一。
他可还记得刘宪告诉他的这些话。
而且,卢养元的儿子卢正浩,还被自己扣在杭州呢!
“小范大人!”
还没等范闲和卢养元说什么,白朴从军阵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码头后急问:“我三弟呢?”
“还在阳神岛上,卧底于明经林身边,没有暴露身份,你放心。”
范闲解释了一句,看看已经站起来的卢养元,将白朴拽到了一边:“你出水泊之后,怎么找上了这人?”
“不是我找上的。”
却见白朴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挟持着知道水路的水匪到了阳州城,按照小范大人教的方法,找到了监察院的人。”
“这卢将军就是监察院的人找来,让我带着进水泊的。”
“用那位监察院大人的话说,阳州水师不可信、杭州水师不堪用、苏州水师距离远,他就只好动用了泉州水师。”
白朴说着,拍了拍脑袋:“哦,对了,我听其他监察院的人,叫说这话那位大人小言公子。”
言冰云?
范闲的目光一凝。
若是言冰云的话,只怕这件事情当中另有深意。
言冰云自己当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卢养元……
范闲额视线不自觉落向卢养元,却正好与卢养元的目光对上了。
“小范大人,末将有话要说。”
卢养元朝着范闲拱手,神色忠耿。
范闲心思流转,朝着他点点头:“卢将军请讲。”
“末将请密谈。”
卢养元看了看周围的人。
密谈?
范闲目光闪烁,认真地看向卢养元,却见卢养元一副急切且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言冰云有什么话要他带给自己?
范闲想着,朝着卢养元抬手:“请。”
二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末将原泉州水师提督,现泉州水师副总督卢养元,见过小范大人。”
卢养元又对着范闲自报了一遍家门,末了,他声音顿了顿,道:“是泉州水师副总督,不是秦家心腹卢养元。”
这卢养元,意有所指?
范闲挑眉,想了想后道:“卢将军有什么话还请直接说,莫要拐弯抹角。”
卢养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末将听闻,小范大人已经将末将认定为秦家心腹,犬子正浩无意冲撞大人的行为,也已经被小范大人怀疑为末将在背后指使他为难大人?”
范闲面色不变,藏在背后的拳头却猛地攥起。
这些话,是他和刘宪初次见面的时候所说,当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怎么会传到卢养元的耳中?
是耿兆?
还是刘宪?
“小范大人不用猜测,这话是刘御史告诉我的。”
卢养元直截了当地解释着,而后又沉声道:“得知犬子冲撞了小范大人,末将一路北上,同时遇到了刘御史和小言公子,二位大人经过交谈,已经排除了末将作为秦家心腹的可能性。”
“上岛前,刘御史要我将先前的话告诉小范大人,获取小范大人的信任。”
“而小言公子,则要我问小范大人一句,还记得曾经的枢密副使张正伦张大人否?”
听到这话,范闲的瞳孔猛地震动。
张正伦,他自然记得。
当初万朝谷刺杀,其中一名死者大理寺司直张吉,便是枢密副使张正伦的独子。
张正伦此人,虽然对秦家恨之入骨,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依旧在为秦家做事,甚至担当了枢密副使一职。
言冰云要卢养元传这话给自己,是想告诉自己,卢养元也是张正伦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