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冷冷看着观隼舵主:“阳神岛你不能去?”
观隼舵主摇了摇头:“我自然是可以去的。”
闻言,范闲没再说什么,继续朝着小舟走去。
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观隼舵主,既然观隼舵主能去,他也要去!
“七杀舵主!”
观隼舵主声音变冷了几分:“你说如果我在这儿杀了你,大舵主会不会杀了我给你偿命?”
范闲的脚步一顿。
观隼舵主的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
观隼舵主做了什么准备,竟然能威胁到八品巅峰的他?
范闲缓缓转身,看到身后的场景后,瞳孔猛地一缩。
山路上,哗啦啦跑下来数百人,有手持手弩的,有张弓搭箭的,齐刷刷瞄着自己。
而在这些弓弩当中,他还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燕慎独也在其中!
眼下,他所处的码头一片空旷,连个掩体都没有,面对这数百弓弩,就算跳湖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
更别说还有燕慎独藏身其中,随时会伪装成普通弓手,射出能伤到四顾剑的箭。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看向观隼舵主:“你在威胁我?”
“我在和你好好说话!”
观隼舵主的脸拉了下来,双手后负:“既然加入了阳脊滩,就得守阳脊滩的规矩,你前几次孟浪我可以忍,但你这次想要私自前往阳神岛,犯了岛上的大忌,若是再不让你清醒清醒,只怕你会把自己当成大舵主!”
说完,观隼舵主身子退到了远处:“离开码头,在大舵主准许之前不得再打前往阳神岛的心思,我可以放你一马。”
说话间,观隼舵主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杀性大?
桀骜?
看不顺眼就拔刀?
在死亡威胁面前,倒不知道这‘叶庆’,能不能学会低头。
码头旁,范闲维持着左手握刀,右手按在刀柄上的姿势,陷入了沉默当中。
对面的弓弩手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局面陷入了僵持。
一刻钟过去,范闲动了动。
“嗒。”
他右手松开刀柄,垂在了腿边,一步一步朝着山路走去。
“呼……”
对面不少的弓弩手,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对峙实在太累了,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弓手来说。
观隼舵主藏在袖中的手,也微微放松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与七杀舵主这个凶人拼命,虽然事后赢的肯定是自己,而且大舵主也不会让自己偿命,但必要的责罚,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能将这叶庆劝退,是最好的结果。
顺便也向叶庆展示了他的手腕。
唯一有些失望的,就只有藏在弓弩手当中的燕慎独了。
他感觉得出来,这叶庆是真想杀了他,为生命着想,他自然期望叶庆坚持到底,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除掉这个威胁。
“嗖!”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已经走到与观隼舵主形成最短距离的范闲,骤然动了。
几乎在一瞬间,他的身形就已经靠近了观隼舵主。
“铛!”
观隼舵主才刚刚掏出短刀,就被范闲的剑鞘打落在地。
而范闲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并顺势将他推到了身前,作为抵挡箭矢的盾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等到众弓弩手反应过来张弓搭箭时,已经只能看到观隼舵主宽大的白袍背影,叶庆的身形完全隐于其后。
燕慎独倒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但却没捕捉到范闲的身形,错失良机。
“七杀舵主……”
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凉,观隼舵主板着脸:“合不合适动手,你自己清楚。”
昨天让燕慎独等人搬离的事情,已经让他看出来这叶庆就是个用冷血、狂傲作为伪装,想要获取更多权势的人。
这样的人,或许会挟持自己、攻击自己,但他绝不会杀了自己。
因为,这与他追求更多权势的目的,是相违背的。
只要在这龙脊岛上杀了自己,那无论大舵主多么赏识他,他也没办法继续在这儿呆下去了。
而出了阳脊滩,以他朝廷钦犯的身份,只有死路一条!
观隼舵主相信,叶庆这种将戏演到出神入化的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的确不合适。”
范闲直刀用了一丝力气,在观隼舵主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刀依旧抵在观隼舵主的脖颈上,看着渗出来的血液渐渐流上刀身,他平静地道:“就是告诉你一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你都会死在我前边。”
语毕,他推开观隼舵主,步伐潇洒地走向了青石板街。
燕慎独没有射箭,数百弓弩手不敢射箭,观隼舵主也没有阻拦,就任由范闲那么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燕慎独是没有了把握,那数百弓弩手,却是因为没有观隼舵主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青石板街。
回到院中,范闲反锁好院门,来到了海棠朵朵和霍凝雁身边。
没有了燕慎独,三人可以开口交谈了,不过还是得小声些。
范闲将码头上的遭遇对二人讲了一遍。
“现在看来,阳神岛内一定藏有不小的秘密,才能让观隼舵主都忍不住调用人手对付我。”
霍凝雁挠挠头:“可现在是,观隼舵主守着码头,我们光明正大绝对过不去,偷偷过去又容易被发现,找不到线索。”
范闲点点头:“是这样。”
海棠朵朵在院中踱着步,想了想道:“来阳脊滩前,你说曾留下一步暗棋,现在可以动了吧?”
范闲眉头一挑:“险些给忘了,这倒是个方法,不过得去清江客栈一趟,不然传递不出消息。”
他提起刀:“我试一试,可以的话今天就出岛,你们留在岛上,随机应变。”
他重点看了一眼霍凝雁。
霍凝雁拉下了脸:“我知道轻重,在渭州君山会,为了给赤鸢报仇,我也是伪装过的。”
范闲点点头,走出了院子。
一样的场景再度发生,街道上的人纷纷躲避,一瞬间这条路成了范闲的专属通道。
他凭着这些天对龙脊岛的了解,缓步行走,很快来到了通往外界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