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的庆功宴,在范闲满载而归、明经林等人心生挫败的情况下,草草结束。
范闲三人保持着冷峻的姿态,不与其他人交谈,直接回到了分配的院落当中。
“吱呀!”
院门刚刚关上,霍凝雁就忍不住了:“这场入伙宴,宴无好宴。”
嘴上说着话,她手持直刀,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范闲,你今晚太冒险了。
月光下,字迹清晰。
“只要手里的刀够快,你想要它是什么宴,就是什么宴。”
范闲声音冷然地说了一句,直刀写划——我有分寸,有了七杀舵主的身份,更方便行事。
“如果还有人来找事,那就是我们杀得不够狠,还得继续杀下去。”
海棠朵朵也难得地插了一句,并且在地上写道——今夜后来与闻梁的人对上,也是你的计划?为了光明正大地针对闻梁?
范闲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经过半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无论是黄序还是常景龙,这些所谓的当家的,都只是明经林养的狗,对明经林的底细、核心秘密一无所知。
要想探知到长公主的罪证到底在哪,找上闻梁和那些舵主们,是最好的办法。
海棠朵朵没再说什么。
霍凝雁也恍然大悟,旋即无声地踩实了地面。
三人坐在院中,闲聊起来。
隔壁。
“燕无歌说,这场入伙宴,宴无好宴。”
“叶庆说,只要手里的刀够快,你想要它是什么宴,就是什么宴。”
“唐思说,如果还有人来找事,那就是我们杀得不够狠,还得继续杀下去。”
燕慎独竖着耳朵,正一句一句传递着范闲三人的对话。
末了,他抬头道:“之后便是闲聊了。”
他的对面,坐着明经林与闻梁,观隼舵主、黄序等人站在边上。
“就这三句?”
明经林耸了耸眉,摩挲着手指:“没想到这次这三人,竟都是这般凶悍,刀够快、继续杀……是不是得杀到我头上?”
听到明经林这话,屋里的其他人还好,黄序却是浑身一颤,连忙趴在了地上:“大舵主饶命,我没想到这叶庆三人凶性这么大!”
他神情中,满是惶恐。
毕竟这叶庆三人是他找来的,若是大舵主对这三人不满意甚至生了三人的气,他这个举荐者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心中可是清楚明白,在大舵主眼中,他们这些旧头目,只不过是一件件比较好用的工具,坏了随时可以更换罢了。
“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
明经林抬了抬手,平淡地笑道:“这三人凶性大是好事,我们做水匪的,凶性小反而镇不住场面。”
“我不管他们是真冷血还是为了权势装冷血,只要他们这股凶性能为我所用,再来两个舵主我也能接受!”
说着,明经林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常景龙死了,日后你就是二当家了。”
黄序心中一喜,连连道:“多谢大舵主,多谢大舵主。”
“这是你应得的,日后多多物色这样的人选。”
明经林笑笑,起身离去。
这儿是燕慎独的地盘,其余人也不好久留,跟着离开,闻梁等一众人,却留了下来。
“他们方才真的只说了那几句?”
闻梁蹙着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三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凭借做了多年杭州织造的直觉,隐隐察觉那三人只怕藏有什么秘密。
“的确只说了这三句。”燕慎独沉声道:“从他们住进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在窃听,没发现什么破绽。”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我是个耳力不俗的箭手。”
闻听这话,闻梁摇了摇头。
他让燕慎独刻意露出来右手,就是为了打消别人怀疑他是箭手的可能。
整个阳脊滩上,唯有明经林和四大舵主知道燕慎独箭手的身份,就连黄序,也是今天第一次踏入燕慎独的院中,才看到燕慎独与弓箭的关系。
就算是在阳脊滩外,能一眼认出燕慎独的也没几个人,他不觉得这从北地过来的三人,能够打探到这步消息。
“不管有没有问题,监视还得继续。”
闻梁想了想,叮嘱道:“这些日子辛苦你,待到北地四绝中,投奔大舵主的那位从外边回来,让他试探试探那三个。”
“嗯。”
燕慎独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严肃的光芒。
以那三人的凶性,监视他们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
“当当当!”
大清早,燕慎独的院门被人敲了三声。
燕慎独刚洗漱完毕,听到敲门声,留了个心眼,取下弓箭,远远站着问道:“何人?”
“七杀舵主。”
门外传来了范闲冷峻的声音。
燕慎独眉眼一凛,险些直接拉弓射箭,隔着门板将这所谓的七杀舵主一箭射穿。
不过想到明经林和闻梁的叮嘱,他又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何事?”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
燕慎独一怔,在原地等了半晌,就要迈动步子。
便在这时。
“轰!”
院门骤然碎裂,门板飞向院中。
一道匹练的刀光在碎裂的门板当中闪过。
“嗖!”
燕慎独想也没想,直接一箭射出。
“铛!”
剑被直刀挡住。
范闲收刀入鞘,脚踩门板站在院中,神情冷然:“何事?我身为七杀舵主,来见你这个下属,你据门回话?”
燕慎独原本已经准备射第二支箭了,听到范闲这话,却忍不住神情一滞。
这叶庆,竟然就为了这个理由,直接劈碎了自己的门,打自己的脸?
此子不仅仅狂傲、冷血,更是睚眦必报,心眼小到了极点。
“叶庆!”
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我并非阳脊滩水匪,你管不到我!”
“既然是外人,我这个阳脊滩舵主自然有查问之责。”
范闲抖了抖肩,将身上的木屑抖落:“你闭门不出,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做危害阳脊滩的事情。”
“你这是欲加之罪!”
燕慎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范闲一脸无所谓的冷淡样子:“你说对了,我就是欲加之罪。”
“你!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