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场中的情况也没有超出宋玄虎的预料。
十几招后,随着白朴一声急切的“我认输”,第一场比试以范闲一方胜出告终。
不急切不行,当时那一剑,离白朴的咽喉只有九又四分之三厘。
“咚!”
白朴落回画舫,直接瘫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铁骨折扇已经成了一堆不规则的铁条,双臂肿大,两手的虎口也渗着鲜血,模样甚是凄惨。
早有太叔明请好的医师,开始为其诊治。
一盏茶后,对面又出一人。
王启年如飞鸟投林,落入莲叶丛中,几个起落,单脚脚尖踩在小荷尖尖角上,看向这边。
“好轻功!”
宋玄虎赞叹一声。
瞥见铁山和马假辟不善的目光,他又缩起了脖子。
不过,这次就连宋玄焘也能看得出来,王启年的轻功,要比白朴高了不少。
他看向太叔明,想看看这位向来睿智的太叔先生,准备如何应对。
他们已经输了一场,剩下的两场,都得胜才行。
“马公子,这场你去!”
太叔明放下手中茶盏,下了命令。
马假辟在三人当中实力最强,一手刀法几乎要触碰到九品的门槛,由他出马,这场必胜无疑。
画舫上的人,这次没有质疑。
马假辟周身关节爆响,窜出了画舫。
他的功夫走的是凌厉、锋锐的路子,每一招都一击即脱,但偏生速度又快,破坏力也强。
湖中心,几乎上演了与第一场相同的一幕。
只是这次,占上风的变成了太叔明一方,而范闲一方的王启年,则四处躲闪,疲于奔命。
而且由于马假辟的功夫特点,王启年的闪躲,要比白朴狼狈不少。
十几招后。
“嘭!”
马假辟斩水破浪,长刀劈入碧湖。
“哗啦——”
躲在水底的王启年身子后撤,躲开了刀芒,窜出水面。
“认输,王某认输!”他抹着脸上的湖水,忙不迭地说着。
第二场,太叔明方胜!
截止目前,双方都是一胜一负,第三场的比试变得至关重要。
而半盏茶后,第三场的比试就要开始。
宋玄焘忍不住来到太叔明面前:“太叔先生,这第三场,我们可不能大意啊。”
太叔明笑笑:“宋大人放心,第三场,我有必胜的把握!”
他转头看看,发现画舫中的众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他起身走到了画舫边上,拍着栏杆:“诸位可还记得,我昨日所说,对方最强三人是哪三位?”
“用剑的八品、轻功的五品、用刀的六品。”宋玄虎抢答道。
其中,用刀的六品正是耿兆。
“没错。”太叔明点了点头:“眼下,对方已经出了两人,只剩六品那位;而我方还有八品的铁山铁公子在。”
“诸位觉得,八品对六品,胜负可会有悬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唯一一个读书人宋玄焘最先反应过来,拊掌大笑:“古时有先贤赛马,以下驷对上驷、以中驷对下驷、以上驷对中驷,赢得赛马,原来太叔先生是效仿先贤故智!”
经过宋玄焘这么一解释,众人也反应过来,这次恍然大悟。
怪不得太叔明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就从寂寂无名成为杭州首富,这份心术,着实令人佩服!
众人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太叔明。
“好了,第三场比试就要开始了。”
太叔明微微昂头,手扶栏杆,气吞万里如虎。
他抬头朝着湖中心看去,突然怔住了:“范、范闲?”
对面画舫中下来,参与第三场比试的,赫然便是范闲!
范闲?那个范闲?
监察院那个?
宋家兄弟也惊了,不是说是老友吗?
怎么突然变成了范闲?
太叔明顾不得给他们解释,脸色有些难看。
范闲好像……是八品上的修为,这第三场……
“下船!我要去湖中心!”
他放弃了在众人面前展示风度,急匆匆吩咐道。
他要去问问范闲,为何事到临头不守规矩,竟然亲自出战。
宋氏兄弟看太叔明的脸色,知道大事不妙,没敢多问。
画舫上下都是玄虎门的弟子,在宋玄虎的吩咐下很快动了起来,划动小舟,将太叔明与铁山送到了湖中心。
“小范大人。”
太叔明朝着范闲拱了拱手:“你我昨日约好的比试,为何您突然变了卦?”
“变卦?”范闲笑吟吟地问道:“太叔先生,我们昨日约定的比试规矩是什么?”
“双方各出三人比试三场,小范大人不得让五大人和北齐圣女出战,不得让外人……”
太叔明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昨日,范闲好像的确没有说过不能亲自参战。
是他想当然,将范闲放在了和自己一样的主使者的位置上,下意识觉得范闲不会亲自下场。
现在,他才回过神来,什么上驷对中驷,原来范闲早在昨日就已经给他挖下了坑,就算他再有计谋,也不可能用白朴三人,答应两个八品上、一个王启年,范闲提出这场比试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胜负。
可这是太叔明自己答应下来的比试,他也不好现在翻脸。
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叔先生要是觉得没有胜算,可以认输,我不介意。”
范闲脸上还是笑意盎然。
太叔明脸色一阵变幻:“小范大人说笑了,未战先降,非庆国男儿。”
说完这话,太叔明冲着范闲拱了拱手,乘着小舟回了画舫。
画舫上,宋氏兄弟已经从马假辟口中知道了范闲一行的真实身份,看向太叔明的目光,有些愤怒。
若是早知道会招惹上范闲这尊杀神,他们兄弟死也不会趟这趟浑水!
“对不住二位,这是小范大人的意思,太叔不好违背。”
太叔明诚挚地朝着宋氏兄弟道歉:“请二位放心,小范大人有言在先,绝不会因为这场比试迁怒任何人。”
说完,他也不管宋氏兄弟是否接受这个道歉,转身来到了铁山身边。
“铁公子方才近身看过了,你对付范闲,可有把握?”
铁山摇摇头:“九成会败。”
他方才看得真切,范闲虽然简简单单站在小舟上,但动静之间,与小舟、湖面宛若一体,水面不起涟漪、小舟顺意而走。
这种手段,分明是九品或者半只脚踏入九品的高手才会有的。
这样的高手,就连马假辟都难以言胜,更别说实力差了一截的他了。
听到铁山的话,太叔明一张脸冷了下去。
这场比试,事关他的身家性命,绝对不能输!
他焦躁地在画舫上踱着步。
半晌后,他停下脚步:“我曾从闻梁那儿得到一门针灸秘术,使用之后可使人短暂忘却疼痛,力量增强数倍,你可愿意在出战前尝试?”
铁山站在原地未动,目光闪烁:“后遗症呢?”
太叔明想了想,如实以告:“使用之后,修为下跌一阶,半年之内不能动手,但半年后就可以通过修炼,重新恢复巅峰。”
这后遗症……未免也太大了些。
“恕难从命。”
铁山摇了摇头。
太叔明急了:“三千两!”
铁山没动。
太叔明咬咬牙:“八千两!”
铁山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太叔明脸上闪过肉疼的神色:“黄金!”
“成交!”
铁山猛然开口。
八千两黄金,足以在京都买二十座好宅子,实在是……给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