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县一行,范闲找到了君山会的线索,得知君山会利用东乡苹果谋划着什么。
归京之后,他本想细查,却被常伦为首的清流缠住。
紧接着,太常寺金粉失窃、亭承伯一家被杀两桩案子一并出现,他都牵扯其中,只能让言冰云代替他跑一趟,去东乡看看。
一路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查君山会的事情。
经过刘沛的一番无心之言,他才看出君山会的用心,当即抖擞精神,前往监察院。
监察院门口,六处的杀手不见了踪影,那些围堵的书生也消失无踪。
范闲略显疑惑,望向王启年:“他们放弃了?”
王启年笑着回道:“大人先后惩处了居氏兄弟,而后又有李侍郎和刘寺卿摇旗呐喊,这些书生也是有亲朋好友的,在李侍郎和刘寺卿门下的好友劝告下,一个个偃旗息鼓,便离去了。”
范闲恍然,点了点头。
怪不得居阳耀在宫门前,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实在是被李太玄与刘沛降维打击,没有一点点还击的能力,只能犬吠了。
清流攻讦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倒不知君山会会重新给他找什么幺蛾子。
范闲心中想着,很快到了一处的衙堂,罕见地召集起了所有的人。
“去查查太常寺的金粉失窃案,重点关注是谁提醒刘寺卿找上臧员外郎,又是谁暗示臧员外郎找到我的。”
“常伦为何不要命地在宫门前袭击我,仔细查一查。”
“对了,常伦此人顽固开不了口,就不要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直接从他身边查起。”
“将参与调查亭承伯被杀案的人查一遍,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身份。”
……
一条条的命令,在范闲口中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君山会要给自己找事做,那他就可以按图索骥了。
查一查这些事情是怎么找到自己身上的,总能发现一些线索。
当然,线索要查,正事也要做。
翌日,平北侯府正式建成,范闲夫妻乔迁大吉。
这一日,范闲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专心守在府中,等着满朝文武的恭贺,以及……三位皇子的汇聚。
昨日傍晚,他已经将请柬发了出去,邀请三位皇子在乔迁之日,来范府赴宴。
这个理由,正当道让人无法推辞,而且对先前和大皇子约定的家宴、太子的邀约都有了交代。
大皇子第一个到来,春风得意,身边跟着一身中原装扮的玛索索,看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
玛索索被请到了后堂,由林婉儿和前来帮忙的柳如玉待着。
紧接着,舒芜和祖元长联袂而来。
这二人是范闲早早便打好招呼的,今日的宴会,主要是商谈京察之事,这二人缺一不可。
随后,二皇子和太子几乎同时赶到,二人正应了那句话,什么都要争一争。
宴席的地点定在了后院的亭子当中。
亭子下是引自流晶河上游的活水,经由火房加热之后注入其中,清澈中冒着热气,让人身处亭子上,不觉秋意,恍惚如入仙境。
太子落座主座,先开口赞叹道:“这亭子,比之我的东宫,都要豪奢不少。”
二皇子笑了笑:“这是刘御史耗巨资打造的赏雪之地,却让我们占先赏了秋景。”
二人说话间,平平淡淡,却透露着些许硝烟。
这位刘御史在致仕前,乃是太子的心腹。
太子先前所说,只是单纯的感慨,二皇子却瞅准了时机,回了一句话。
那话看似在解释亭子的由来,实则是在暗讽太子:你手下的人,惯会给范闲做嫁衣。
若是在寻常时候,这种话自然是没什么深意的。
但在而今,太子手下的韩志维、麻高阳先后在范闲手里吃了亏,太子元气大伤还没有缓过来,二皇子话中的这番意思,就很是明确了。
“咳。”
大皇子咳嗽了一声,扫了二人一眼:“今日是赴范闲的宴,赏景是次要,最要紧是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顿饭。”
二皇子和太子听出了这话中的暗示意味,双双拱手:“大皇兄说的是。”
“诸位,抱歉抱歉,范某这个东道主来迟一步。”
随着一阵歉意的声音,范闲姗姗来迟。
众人循声看去,却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射向范闲身边。
范闲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明黄棉袍、明眸皓齿的少年——三皇子!
大皇子面色如常,太子皱了皱眉,二皇子以喝茶掩饰自己的表情……
席上众人,见到三皇子后,神色各异。
范闲似乎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将三皇子安顿在桌前,自己则在桌上屈陪末座。
直到这时,他才开口道:“宜娘娘说三皇子最近闷得很,所以让我带他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朝一圈人笑了笑。
太子先开口应和:“应该的,日后若是觉得闷,也可以来东宫坐坐。”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三皇子说的。
三皇子放下筷子,知礼地拱手:“臣弟多谢皇兄。”
太子摆了摆手。
宴席正式开始,在坐不是高官就是皇子,谈些民间风土人情、诗文辞赋,用以活跃气氛。
只是因为二皇子和太子的不对付,再加上三皇子的到来,现场总有些尴尬的感觉。
酒过三巡,还是范闲先开口谈起了正事:“今年陛下派了范某京察,还得在座的各位殿下、大人多多行方便了。”
谈及正事,席上的尴尬一扫而空。
三皇子专心吃饭,祖元长身为京察副官理应在席,这二人是范闲请来,充当庆帝的耳目的存在。
而舒芜作为元老镇着在场众人的旧怨,大皇子则不时与舒芜交流几句,利用自己的长兄优势充当着和舒芜同样的作用。
真正关注此事的,唯有太子、二皇子、范闲三人。
还是太子先开口:“京察乃是国之大计,你依法行事便是了,何需什么人行方便。”
二皇子咧了咧嘴:“这个可未必,若是京都衙门都是韩志维、麻高阳之流,那小范大人第一重的自查,就只是摆设了。”
这话中对太子的针对,就连三皇子都听得出来,头埋得深了几分。
大皇子不由得皱了皱眉,瞥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朝着大皇子笑笑,敞开话题:“我的意思是,大家下去都向各家的人打好招呼,让他们好好查,别搅得到时候场面难堪。”
二皇子今日的态度有些反常?
范闲此时也看出了不对劲,不由得留了心神。
他笑道:“二位殿下说得都对,范某正是怕自查那一关有人包庇本衙,闹得最后大家都不痛快。”
既然二皇子今日说话直白,他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舒芜捋了捋胡须:“负责京察的学子们,老夫会认真甄别,不让奸佞之辈混进去。”
这是在为范闲站台了。
太子沉默片刻,学着二皇子道:“东宫臣属,本宫会督促的。”
二皇子抿了一口酒:“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