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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叶轻眉之死的参与者

    海棠朵朵化名松芝仙令,在北蛮暗中布局,这是范闲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五竹叔前去追查老娘死亡的真相,竟然遇到了海棠?!

    “嗯,松芝仙令,苦荷的那个女弟子。”

    五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不急不缓,继续道:“她听说我在查海木尔的事,主动帮我找到了海木尔改名,逃往金帐的线索。”

    说到这儿,五竹声音顿了顿,范闲立即插话道:“叔,她怎么样,可曾知道你在查些什么?”

    海棠朵朵聪慧远超常人,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在查叶轻眉的事,自己的许多计划,只怕得一变再变。

    “她很好,那些蛮人……对她很尊敬。”

    五竹回忆着,答道:“我没有告诉她我在查什么,只说海木尔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自然是真相!

    五竹这样说,也不算是扯谎。

    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范闲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但想到海棠朵朵的聪慧,他并不觉得五竹叔的说辞能瞒住她多久,只怕下次见面,两人的交流得坦诚些了。

    现在,得等着北齐那边,言冰云掌管的密谍传来海棠朵朵的信息,才能斟酌应对。

    范闲正想着,五竹已经开口,继续诉说着:“到了金帐后,我杀了十六个郝宿王帐下都尉,才问出线索,知道海木尔到了右贤王的右帐,便将其擒了过来。”

    说着,五竹手中的铁钎晃动,如闪电般点了地上的海木尔一下,对方悠悠醒转,只是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范闲却没有关注海木尔,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五竹身上。

    只见范闲瞪大了眼睛,望着五竹:“都尉……还是十六个?!”

    西胡的都尉都是实权武官,可不像庆国这么地位不等,而五竹强闯金帐,杀的只怕还是以武力见长的闾权都尉!

    范闲能够想象,自己这位五竹叔在单于金帐来去自如,闲庭信步的潇洒与霸气。

    想必郝宿王之所以遭难,被杀了十六个闾权都尉却抓不住凶手,也是一方面原因。

    念头至此,范闲看向五竹的眼神逐渐怪异起来。

    任谁也没想到,西胡这场动荡,导火索竟然是坐在自己眼前的五竹叔!

    五竹感受到了范闲的目光,微微侧头:“怎么了?”

    “没、没事。”

    范闲讪笑一声,将心思放在地上的海木尔身上。

    据五竹说,此人化名车勒,在右贤王帐下混得如鱼得水,甚至稳坐右贤王帐下第一谋士的宝座,说不得,右贤王对老娘叶轻眉的了解,便是来自此人。

    想到这里,范闲蹲在海木尔面前,笑眯眯地道:“自我介绍一下,本官范闲,庆国监察院提司。”

    海木尔原本滴溜溜转的眼睛,顿时停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充满惊恐。

    范闲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的儿子。”

    “唔唔……”

    海木尔连连摇头否认。

    范闲一把将其提起,放在桌旁的椅子上:“不用急着否认,告诉你件事情。”

    “与你同在右贤王帐下的刘单株,前几日被我送到瀚帖儿部落,承受了石磨之刑,他的血提子,还在我房中。”

    说着,范闲起身从卧房的柜子里取出装着血提子的盒子,放在了海木尔面前。

    “唔……呜呜……”

    海木尔神情惊慌,双腿如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范闲面色未变,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我等会儿会拔下你的口塞,你若是乱叫,石磨之刑。”

    “对我的问话推脱不答,石磨之刑。”

    “扯谎蒙骗于我,石磨之刑。”

    说到这儿,范闲笑容浓烈了几分,露着一口人畜无害的白牙:“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在诳你。”

    语毕,范闲伸手拔下五竹随手堵在海木尔嘴上的破布。

    海木尔余光看着装有血提子的盒子,神情瑟缩,不发一言。

    见状,范闲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这人当初为了从庆帝手底下活命,能直接饶了大半个天下逃亡,定然是胆小畏死之辈,用刘单株的下场威胁,可谓是对症下药。

    “说吧,你当年做了什么事,会让皇帝盯上,信中的那位大人,又是谁?”

    范闲为自己斟了一碗茶,轻啜一口,看向海木尔。

    海木尔浑身一哆嗦,看了范闲一眼,又垂下头去,用标准的中原官话道:“当、当年,我参与了政变当中……对叶、叶轻眉的围杀……”

    哗——

    海木尔一句话,让范闲恍惚回到了刚刚来到了那个世界的当晚。

    那天夜里,火光冲天,血染明月。

    便是在那个晚上,自己的老娘、庆国当年的传奇叶轻眉,因为所谓的“党争”,遇刺身亡。

    当年的事已被尘封,真相扑朔迷离,未曾想此人竟然是亲历者!

    “说详细些!”

    逼近真相,范闲的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双目爆出的光芒有如实质一般刺向海木尔。

    “噗通!”

    似乎是因为范闲的声音太过突然,海木尔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哭丧着脸,连声道:“我……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从泉、泉州被调过来,只、只参与了太平别院的外围战斗,什么都、都不知道呢,事情便结束了。”

    “等我回、回了泉州,还没来得及打听情况,便知道陛下开启了京都流血夜,我、我料定自己也难逃一死,于是弃官逃窜。”

    “逃亡路上我朝不保夕,更加不敢打探那晚的消息……”

    海木尔边说边叩头,惊慌到了极点。

    嗒。

    五竹的手搭在了范闲肩上,让范闲冷静下来。

    呼……呼……

    范闲深呼吸几下,平复了气息,冷冷地看向海木尔:“那你信中的大人,又是谁?”

    “是秦枢密……哦不,是秦业老狗!”

    海木尔回答地很利索:“当年把我从泉州调去京都的,也是他!”

    秦业,秦家!

    范闲霍然起身,望向京都的方向。

    怪不得,怪不得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秦家,三番五次与自己作对,更是花费大力气在万朝谷对自己动手!

    原来,他们竟是刺杀老娘叶轻眉的主谋之一!

    自己先前不过是有些隐约的猜测,眼下,却是实实在在证实了!

    念头至此,范闲面泛杀意,双拳攥得嘎吱作响:“秦业……”

    他这句话,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

    弑母之仇,必将以血还血!

    五竹来到范闲身边,声音中莫名带上了冷意:“要帮忙吗?”

    五竹所谓的帮忙,自然是杀人!

    有这位大宗师在,哪怕在京都屠了秦家全家,都是易事。

    范闲能感受得到,一向缺乏情感的五竹叔,此时胸中也是杀意萦绕。

    只是到了这个关头,范闲反而冷静下来。

    他摇了摇头:“不,叔,还不是时候。”

    秦家是军方第一大家族,庆帝对其多有回护,杀人简单,可杀了之后,范家上下,必然因为他而陷入险境。

    念头至此,范闲攥了攥拳,来到海木尔面前:“你身上,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