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清歌伴琼浆,八方剑客泱泱。
太白携欢花满堂,一众醉看秋裳。
范闲当日在皇宫醉酒吟出的这首诗,用来形容三石居再贴切不过。
这座坐落在京都角落的三层木制酒楼,庞然若殿宇,前后通达、宾客盈门。
即使地方偏僻、规定了每位最低消费五两银子,也挡不住排队也要来坐坐的客人。
这些人自然不是脑子抽筋,楼内的酒菜冠绝京都就不说了,单是其中满墙的名贵书画、谈吐优雅的清丽小厮,就足以让人沉醉其中,不知岁月几何。
某种角度上还真印证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
“高档会所啊,要是同流晶河那边合作一把,这就全套了。”
范闲远远地望着这座酒楼,笑着感慨道。
虽然在情报上看过很多次有关三石居的描写,但都不如实地看到来得震撼。
不过震撼归震撼,范闲可还没忘了正经事,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白马义从握紧长枪,呼喝着冲向三石居。
“监察院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监察院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监察院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三声整齐划一的警告后,白马义从开始挥舞长枪,用各种手段轰赶三石居内的客人。
“干什么?知道我是谁……”
“岂有此理,你们是谁家的……”
……
楼内原本谈天说地的达官贵人们被纷纷赶了出来,有那些带了不少仆人随从的贵人想反抗,都会被几个配合娴熟的白马义从轻松拿下。
能大清早就在酒楼厮混的,基本也养不起什么高境界的护卫。
白马义从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将酒楼清理完毕。
不少达官贵人被赶出后感觉脸上无光,低声咒骂着,却冷不备看到了范闲与言冰云,顿时和鸭子被捏住脖子一般没了声音。
人的名树的影,范闲与言冰云,此时在京都已经有了‘赫赫威名’。
这群达官贵人见着范闲与言冰云后,情知有大事发生。
有些人连忙有多远跑多远,生怕自己沾惹上,有些人却远远望着这边,瞧个热闹。
范闲与言冰云站在原地等了会,赵将军从三石居内走了出来:“大人,遇上点麻烦,对方纠结了十几个健仆,躲在一处包间内顽抗。”
“呵,正手痒呢,这脸就凑过来了,去瞧瞧。”
范闲嗤笑一声,当先朝着三石居内走去。
三石居一楼分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域,风格迥异各有千秋,搭配在一起又别有一番景致,足见背后之人在建筑上下了不少功夫。
行至二楼,区域变成了一个个各有情调的包间,门头上挂着“听香”、“觅月”之类的号牌,让范闲直觉自己后知后觉,人家只怕早就和流晶河畔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
他此行的目的在三楼,唯有天、玄、胜、达四个大包间。
据情报所说,四个大包间更像是四座建在三楼的豪奢院子,正堂厢房、假山花木、檐廊绕水应有尽有。
京都城内寻常富户倾家荡产,只怕都无法敲开院子的门。
走到被白马义从围住的胜字院门口,领路的赵将军停下了脚步:“大人,对方就在院内,有两个六品,我怕动静太大没让儿郎们动手。”
范闲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嗤笑道:“我生怕动静不够大!”
语毕,他面色一冷,浑身真气蒸腾,一脚踹向院门。
“砰!”
随着一声巨响,院门被范闲一脚踹了个稀烂,露出院内的情形。
院子里站着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健仆,头发花白的三石居老掌柜躲在健仆身后,更后边的正堂里站着四个缩着脖子的俏丽女子。
“私藏兵刃、抗拒监察院抓捕,各位摊上事了。”
范闲双手后负,缓缓走入院中,冷笑着看向众人。
言冰云紧随其后走进来,补充道:“私藏兵刃杖三十徙千里,抗拒监察院抓捕罪以倍论。”
顾名思义,罪以倍论便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罪抗拒监察院抓捕,都在原有的刑罚上增加一倍来执行。
闻听范闲与言冰云的话语,院内的管家健仆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那正堂内的四名俏丽女子更是花容失色,相互搂着哭哭啼啼起来。
其中一个容貌出众几分的女子站出来朝范闲施了一礼,可怜兮兮地道:“范侯爷明鉴,奴家姐妹只是应邀来此,与这些贼人实不相干啊。”
此人,正是那位‘郁江微醺’杜二娘。
范闲瞧见熟人,脸上露出笑意:“杜姑娘莫怕,范某不会冤枉人。”
语毕,他朝着赵将军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出门外,不多时便带着几名白马义从堵住了门。
范闲全程看着那位老掌柜额上不停地冒冷汗,待得赵将军带人堵了门,他抬脚朝着那位老掌柜走去。
一众手持兵刃的健仆看到范闲走来,一退再退,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委实是范闲现在的凶名太盛,这些个健仆哪里还敢动手?
“说说吧,为何抗拒监察院抓捕?”
范闲静静地看着那名已经开始擦汗的老掌柜,开口问道。
老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强自镇定地颤声道:“回、回小范大人的话,您这些属下没穿监察院官服,我、我误以为是贼人……”
范闲讥诮一笑,朝着老掌柜又走近了一步:“原来大名鼎鼎的三石居竟然请了个聋子做掌柜,连先前那么洪亮的警告声都未曾听见?”
老掌柜深深垂下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范闲眯眼扫过其身边的持刀健仆一圈,朗声道:“放下兵刃,派个腿脚利索的请你们主子过来,本官有话问他。”
一众健仆面露犹豫,手中的刀不知该拿还是该放。
“锵!”
言冰云拔剑出鞘,身子迅疾如闪电,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剑锋便搁在了其中一名健仆脖子上。
“放下兵刃可能会死,不放你会生不如死。”
他声音中带着阴寒,让在场之人想起来他监察院代主办的身份。
监察院的生不如死,那是货真价实的生不如死,京都百姓深知这一点。
“咣——”
被剑架着的健仆双腿哆嗦,手中兵刃落在了地上。
有了带头的,其余健仆也顺势将手中的兵刃扔在了地上。
白马义从进场控制了所有人,范闲派出一人去找三石居的老板秦磊报信,自己则带着笑脸走向了正堂的四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