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前院。
范闲抛出帛书后,冲着高达使了个眼色。
“嗤!”
高达挥剑斩断了任澹身上的绳索。
任澹重回自由,抖了抖身上的袍服,这才捡起帛书看了起来。
“大皇子殿下以虎门关主帅加城主的双重身份下的命令,要你开府配合白马义从查案,你竟然闭门抗拒,不抓你抓谁?”
任澹看帛书的时候,范闲笑着走上前悠悠说道。
帛书之上,正是大皇子的加印命令,与范闲所说一般无二。
任澹匆匆看过之后,脸色先是一变,而后又攥紧帛书望向范闲:“侯爷,依庆律,要人配合拿贼,你须得先让我看过书信才行,可你在叫门时并未如此做!”
“我没拿吗?”
范闲挑了挑眉,走到了一名被控制跪地的弩手面前,弯着腰问道:“你说,我叫门的时候拿没拿帛书?”
“没……”
那弩手才说出一个,范闲便站起了身子转头看着赵将军道:“告诉那十四个受伤的倒霉鬼,指认弩箭全是这人射的。”
用管制军器擅杀官兵,哪怕官兵只是受伤,动手者都得流徙三千里。
范闲一句话,算是定了这弩手的下半生。
“是。”
赵将军心领神会地点头。
而在一言决人前程后,范闲又走到一名任府仆人面前,眯眼问道:“你来说,我拿了没?”
“拿了拿了,侯爷当时还大喊说帛书就在你手上!”
那家仆两股颤颤,连忙点头说着。
范闲又是朝着其余几个任府之人问了一遍,众人皆是称范闲拿了。
一千白马义从已经控场,闪着寒光的屠刀和银枪就在眼前,该怎么说话他们再清楚不过。
而任澹在听到这些回答之后,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侯爷,你怎么如此颠倒黑白,肆意妄为?!”
任澹怒火上头,攥拳看着范闲怒喝道。
范闲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任会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你将庆律奉为圭臬,现在你说范某颠倒黑白,可得依着庆律拿出证据来。”
范闲一句话,堵得任澹差点背过气去。
眼下这里已经完全被范闲掌控,自己要从何处找证据?
范闲这话,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
任澹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番,咬咬牙沉声道:“这个栽我认了,侯爷说要拿贼,不知拿的什么贼?”
他情知范闲刻意冲门是要打自己的脸、削弱自己的实力,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个哑巴亏记在心里。
“不知任会长可认识个叫杜七的人?”
范闲笑着看向任澹,也没再继续咄咄逼人。
“杜七?”
任澹脸色微不可查地变幻了一下,而后冷着脸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么个人,侯爷要是拿这个贼的话,只怕找错门了!”
当初帮着秦先生安排杜七这颗棋子做捕快,他一清二楚,但却绝对不能认下来。
否则范闲绝对有一万种方法,将他给扯进杜七杀害齐星海的事件当中。
范闲闻言神色未变,朝着任澹走近了几步,笑眯眯地问道:“当真不知?范某可是听说,这杜七做捕快,还是你举荐的。”
任澹显然没料到范闲竟然悄无声息掌握了这条的线索,听到这话愣了几秒。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依旧摇着头道:“杜某有骑都尉的官爵在身,举荐一个捕快是分内之事,当初应当只是下边人报上来之后,我签了个字,如何记得一个小小的捕快?”
“当真不记得?”
范闲又走进了几步。
“委实不知,行会事情繁杂,这种小事我向来过后便忘的。”
任澹再次摇头,这次更是在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将戏演到了极致。
范闲眉头一挑,又走进了几步,几乎站在了任澹面前。
“锵——”
就在任澹以为范闲要再次追问之时,范闲却猛地抽出一旁白马义从的佩刀,架在了任澹脖子上。
“任会长,你信不信范某敢在这里再杀你一次?”
范闲持刀看着被这骤变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任澹,冷笑道。
任澹瞪大了眼睛,惊骇地望着范闲那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心已经凉到了极点。
当初在公堂之上,范闲当着大皇子和两位大将军的面都敢对自己挥刀,现在这里的局势已然完全被范闲掌控,他丝毫不怀疑范闲动手的可能性。
只是……他怎会如此大胆,今天行事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范闲却没给任澹思考的时间,刀刃紧贴上了任澹的脖颈,在上次留下的伤疤边上又压出一道血迹。
“任会长,你到底认不认识杜七?”
范闲再次笑眯眯地问道。
重症需下猛药,秦先生诡计多端,任澹油滑如泥鳅,他若不这样行事,只怕今日还是个无功而返的结果,还得慢慢磨着线索。
现今两国战事不定会在哪一刻爆发,他等不了!
任澹心神一颤,求生的本能让他本想就此屈服,但想到秦先生的手段,他硬是忍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咬咬牙道:“侯爷,任某确实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了,你要是实在不信,可以找当初让我在举荐书上签字的黄福根对峙。”
“黄福根?”范闲收刀随手抛回鞘中,挑眉看着任澹。
他是劲弩队的队长,不过今日没有在场,休假在家中。”
“他家住在角河巷西街第三户。”
死里逃生的任澹点点头,连同地址报得清清楚楚,一副坦荡的样子。
“老王,去一趟。”
范闲冲着王启年使了个眼色。
王启年诶了一声,快步走出了任府。
范闲搬了张椅子坐在院中,悠然等着王启年回来。
他自然知道任澹这么坦荡,必定有猫腻在,不过他此次已经存了不择手段的心思,哪怕任澹诡计再复杂,他也有那个精力奉陪到底。
反正最后输的,绝不会是他就是了。
与此同时,关内某处废弃院落内。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秦先生正坐在院中枯井沿上,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诗句。
他手中所拿,正是取自司雪的范闲诗集。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秦先生的诵读。
秦先生望向跨过门槛的那道人影,笑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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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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