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关,城主府。
“他竟然把人都杀了?”
“他真敢这么做?”
齐星海面目惊愕,在大堂上踱步喃喃着。
虽然已经和师爷确定过好几遍,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范闲手段竟然如此狠辣,将所有苦主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此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听了背后那位的话,与范闲为难。
毕竟以范闲现如今展露出来的狠辣,再加上他在沙州颍州等地闯下的恶名,自己一个区区城主与他作对,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哪怕是背后那位,真到了关键时候也不会再护着自己!
想到这里,齐星海眉头紧锁,坐在太师椅上暗自懊恼起来。
身为齐星海心腹的师爷瞧见了齐星海的样子,眼睛一转,凑了上去。
“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您已经攀上了京都那位,那就得一直走下去。”
“否则等到最终,恐怕两边都讨不了好。”
师爷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奸诈,阴笑道:“况且,范闲日后有没有机会为难您,还尚未可知……”
“尚未可知?”听到师爷的话,齐星海眉头一挑,连忙追问道:“速速把话说清楚!”
范闲如今在他眼里,已然是一个瘟神,他不求与范闲作对,只想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
“大人您是一时着急,把我们行事的最大依据都给忘了。”
师爷摇头晃脑地说着:“我们手握庆律,范闲无论是纵兵杀人,还是监牢灭口,都为庆律所不容。”
“只要抓住庆律,就可以定范闲个三司会审的大罪,到时候范闲被送去京都三司会审,那里有的是人和他打擂台,他还哪有时间顾得上和您作对?”
“况且,就算他睚眦必报,不是还有京都那位护着您呢吗?”
语毕,师爷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采,显然很是为自己想到的这条妙计而得意。
听到师爷声入浅出的一番话,齐星海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他冷笑半晌,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吩咐道:“走!点齐人手,送范闲进京!”
虎门关,监牢院子。
院中挨着墙根齐整地摆着上百具尸体,男女老幼皆有,正是那些除闲联盟成员的死者家属。
她们每一人都是心口中剑,一击毙命,许多人在死的那一刻,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与惊慌的情绪。
“酒不多了,再去买些。”
“还有这猪脸肉,也一并多买一些。”
范闲坐在狱卒值守的桌子前,指着桌上的杯盘吩咐着。
“我去买酒!”
“我买猪脸肉!”
“我再给范公子去买些其他的下酒菜!”
……
在桌前伺候的一众狱卒听到范闲的话,顿时争先恐后地朝着院门口跑去,仿佛出去买东西,是什么极为吃香的活一般。
短短几息时间,院内的狱卒就跑了个精光,其间只剩下了范闲和高达,以及百余具尸体。
“我有那么可怕?”范闲面色平静,望着一众狱卒狼狈的背影轻声道。
侍立范闲身后的高达听到这话,不由得道:“大人,在他们眼中,你可是一个杀了上百号苦主的杀人狂魔。”
“杀人的是你,不是我。”范闲自斟自饮着,淡淡说道。
闻言,高达神情一滞,转而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这齐星海真的会来?”
“除非他想日后被我清算,否则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着,范闲抬头看向门外,道:“来了。”
敞开的大门外,齐星海带着一众捕快朝着这边走来,来势汹汹。
很快,一行人便走进了院子。
“范闲!你先是纵兵杀人,而后又灭口苦主,而今竟然还敢和没事人一样饮酒作乐?”
进门后的齐星海气势夺人,义正言辞地指着范闲叱责道。
只是他躲在捕快中间的样子,暴露了他心底的胆怯。
自从上次抓范闲时恶了建威军监军,他便无法从建威军假节借兵,此时身边只有些捕快,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人也杀了,口也灭了,齐城主想怎么做请便。”
范闲都没抬头看齐星海,继续自斟自饮着。
倒是他身后的高达,瞪着眼睛看向齐星海,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上百具尸体就在一旁的墙根下,身为元凶的范闲这份表现,可谓是张狂至极。
“范闲!你触犯庆律,罪不容诛,怎敢如此嚣张!”
齐星海须发怒张,叱责范闲的声音更大了。
只是他有几分演的,几分是真被范闲那张狂的态度气到了,就不得而知了。
只可惜范闲从头到尾低着头,完全没有看齐星海的表演。
见状,齐星海正准备再次说话,余光看到一束寒芒,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休得聒噪!否则要你好看!”高达怒目圆睁,佩剑拔出一半,瓮声呵斥着。
他左手晃动佩剑,让太阳照射下的剑光打在了齐星海脸上,威胁的意味十足。
见此,齐星海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但想到京都那位的许诺和师爷的劝告,他定了定心神,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指着范闲道:“范闲,你可以杀了本官!但你堵不住这天底下的悠悠众口!”
“你而今犯下了这滔天重罪,本官身为虎门关父母官,理应将你押解进京接受三司会审!”
“就算是你逞凶杀了本官,也有大皇子、两位大将军甚至陛下,会为本官讨个公道,将你绳之以法!”
齐星海说到陛下二字之时,神情尤为激愤,冲着京都的方向拱了拱手,一副礼节毕至的肱骨忠臣的样子。
“哦?”范闲挑眉,这才抬头看了齐星海一眼。
他这声哦仿佛命令一般,话音刚落下,高达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掠出。
在场众捕快只觉眼前一花。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之时,高达已经站在了齐星海身边,闪着寒光的利剑放在了齐星海咽喉上。
八品高手的实力,远非他们这些捕快所能企及。
“哒哒哒哒~”
齐星海一张脸变得煞白,上下牙打着架,惊慌地看着脖子上的利剑,哪里还有半点适才视死如归的忠烈样子。
“范公子,你~你可千万别做傻~傻事……”
“我是朝廷钦命的虎门关城主,杀了我,事情就大了~”
齐星海身子僵硬,不敢动弹,颤声对着范闲说道。
范闲懒得理会齐星海的话,看着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告诉我,你背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