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范闲暂时尚未搞清楚,这三人之中,谁是大鱼谁是小鱼。
单论身份,大皇子身为皇室子弟,地位崇高,即便杨忠郑卓两人势力再强,终要低头。
但镇北大将军和建威大将军威名在外,前者是当年庆帝身边的扛旌之人,战力无双,曾立下赫赫战功,郑卓比之杨忠更是毫不逊色。
这样的两个人,既有权势又有阅历,于情于理,大皇子都要给予尊重。
两相比较下,两方孰强孰弱,暂且不好说。
而且据范闲所知,顶多再有半旬时间,两国将起战事。
于他而言,此时不亚于内忧外患加身。
“王启年!”
“大人!”
王启年恭敬应声。
范闲缓缓开口,语气平淡:“联系言冰云,让四处的兄弟们盯着郑卓、杨忠以及大皇子等人的动静。”
按照王启年的性子,若是听到这样的话,少说也要询问一二。
但现在,王启年却是果断答应。
范闲转头看了王启年一眼,而后目光转到了沙盘上。
现在池水搅浑,接下来就该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被杀的那些虎门关将士中有多少是除闲联盟的人,有多少是郑卓借刀杀人,都已无关紧要。
“朵朵,你觉得若北齐和南庆打起来,结果将会如何?”
海棠朵朵并没有想到范闲会这么问,难免有些失神。
片刻后,她才斟酌着开口:“四六分。”
“哦?你这么小觑南庆?”
范闲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南庆国力强盛,世人皆知。
这种当口下海棠朵朵还能给出这样的结论,自然有些小觑南庆。
海棠朵朵微微摇头,继而道:“北齐六成胜率!”
随着海棠朵朵这话,留在营帐里的几人脸色瞬变。
高达性子耿直,率先开口:“北齐区区十五万兵卒,何来六成胜率?”
旁边赵将军也沉着脸道:“别忘了,南庆大军二十万,只要陛下下旨,大军渡河,攻陷北齐指日可待!”
三人之中,叶仁还算是冷静一些。
“圣女大人何来这样的说法?”
叶仁长得粗犷,骨子里却是个谋士:“是上杉虎被封为大将军的缘故?”
海棠朵朵点了点头。
虽说她人在南庆,但和北齐的联系一直都未曾中断。
前段时间受范闲计划驱使,她还特地回了上京一趟,得到了更加详细的说法。
“上杉虎本就是一员猛将,向太后尽忠后,势力更是恐怖。”
“南庆兵力强盛,可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这也就导致了兵力分散。”
说到这里,海棠朵朵停顿了一下,而后将目光转到范闲身上。
“你想做什么?”
随着海棠朵朵询问,周遭数人全都将目光转到了范闲身上。
这些人中,范闲拥有毋庸置疑的话语权。
范闲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见状,海棠朵朵正欲询问,结果王启年大步冲了过来:“大人,小言公子来了!”
王启年身后,正跟着冷面言冰云。
与此同时,京都城中。
皇宫御书房,庆帝正在锻造箭头。
炉火熊熊,侯公公可着劲儿的拉着风箱。
等到箭头烤的通红,庆帝便将其取出,锻造一番后,又重新置于炉中。
如此反复多次。
所谓百炼成钢,这样锻造出的箭矢穿透力远远超出普通弓箭。
“其他人都什么反应?”
庆帝手中铁锤不停,像是闲聊似得问了一句。
闻言,侯公公抬手抹了把汗:“各方都非常安静,二殿下和太子殿下那边也没有任何行动。”
“哦?”
顿住手上活计,庆帝疑惑询问:“老二的安排出现了那么大的偏差,他就一点怨言都没有。”
侯公公身子一颤,脸上涌现出浓郁的谄媚笑容。
庆帝城府之深,天下罕见,不然又怎可能将二皇子和太子两人玩弄鼓掌之间。
“回陛下的话,的确没有。”
侯公公对京都清醒的了解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监察院一处,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会送到他这里来。
得到这样的答复,庆帝轻轻哼了一声,而后继续锻造箭头。
“不成器的东西!”
面对这样的说辞,侯公公笑了两声,没敢接话。
陛下斥责二皇子,那是父教子。
他敢开口,那便是诽谤主子,除非小命不想要了。
叮叮当当敲了一阵,箭头才算成型。
将东西丢进盆中淬火,庆帝随口问道:“太子那边呢?”
侯公公忙着放开风箱,搀着庆帝回到榻上:“太子这几日也十分稳定,日日看书作画,没有其他举动。”
得到这样的说法,庆帝沉吟良久。
见着庆帝这幅模样,侯公公不禁多说了一句:“陛下,再有半旬时间,战事便起,如若不然……”
刚才庆帝询问了二皇子和太子的近况,侯公公这话,自然也和这两位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庆帝并不想这么做。
挥手打断了侯公公,庆帝缓缓道:“召陈萍萍入宫觐见!”
“是!”
侯公公立即闻声离开,御书房内除了几个宫人,便只剩下庆帝一人。
看着案桌上朝臣们递上的这些东西,庆帝眸子里多出几分思索。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陈萍萍求见的话。
庆帝收敛了心中情绪,让陈萍萍进门。
“参见陛下!”
陈萍萍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庆帝微微颔首,而后示意陈萍萍落座。
“沧州方面,近况如何?”
“一切安好。”
陈萍萍语调平缓,嗓音格外独特。
一边说,他紧接着又从怀中两封信。
“这是臣早些时候收到的两封信,来自于虎门关。”
陈萍萍接到信后便直接进宫,半道上刚好遇到了侯公公。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这么快来御书房的起因。
庆帝稍一招手,侯公公立即上前将信封拿了过来。
信封上漆印还在,看得出来陈萍萍早些时候并未拆开。
“一封是虎门关将士褚尤所写,另一封……则是郑卓送来的。”
提及郑卓,庆帝眯了眯眼,脸上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滑过。
陈萍萍在庆帝身边待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这个神态意味着什么。
庆帝看完信,随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你也看看。”
“是。”
接过信封翻看了两眼,陈萍萍目光随之转到了庆帝身上:“陛下,臣认为此事可到此为止。”
“那就回信吧。”
庆帝深深的看了陈萍萍一眼,而后道:“既然范闲有这份闲心思,那就让他把虎门关清扫一遍。”
闻言,陈萍萍再度躬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