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京都皇宫。
天色刚蒙蒙亮,侯公公接到了一条密令。
急匆匆进了庆帝寝宫,进了门,侯公公下意识放缓了脚步:“陛下。”
“何事?”
帷幔后,庆帝的声音随之响起。
侯公公弯着腰,语气里透着几分忐忑:“派去苏州的人,如今正在城中待命。”
闻言,帷幔倏然被掀开。
庆帝眉头微微蹙起,继而追问道:“为何?”
侯公公身子下意识弯了弯,旋即接着说道:“听他的意思,苏州事……已了。”
庆帝单手抓着帷幔,面无表情追问:“明家那个女人,死了?”
“死了。”
面对这种状态下的庆帝,侯公公连大气都不敢喘:“死之前,她曾和范公子见过一面。”
“据说,明家老夫人跟他说了一些话。”
“只是当时范闲找上门的时候,那人被人拖住,一时脱不开身,所以并不知道两人都聊了些什么。”
闻言,庆帝当即怒道:“他身为九品高手,这天下又有谁能缠……”
话说一半,庆帝音量骤然降了下来:“老五!”
侯公公一时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陛下?”
“无妨。”
收敛了怒容,庆帝心情逐渐恢复如常:“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去吧。”
“边军粮草调配如何了?”
面对庆帝的询问,侯公公心底松了口气:“回陛下,基本妥当,现在只差一纸调令,便可发兵!”
“好。”
庆帝沉思良久,继而在榻上坐定。
见状,侯公公急忙上前帮着庆帝穿靴。
“拟旨,封平北侯范闲为太仆寺马厂协领,此番随军出征!”
“是!”
侯公公忙着点头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苏州城城门处。
城墙上,一位八尺壮汉持长戟站立,别的不说,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气势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而在他不远处,则有另一人抱剑而立。
“殿下原话,范闲既然出了京都,那就别让他回去了。”
“他身边有高手。”
壮汉声音浑厚,络腮胡子随着下巴微微抖动:“九品上实力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有她在,我动不了手。”
“找机会便是。”
抱剑男子瞥了壮汉一眼,而后径直转身:“别忘了殿下的话。”
在壮汉的注视下,男子身形接连闪动,渐渐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远处。
良久后,壮汉一勾手,长戟应声而起。
方才放着长戟的那块情况,已经自中心处裂开,沟壑道道。
港口商船上,范闲打着哈欠出了房间。
护卫们纷纷行礼,范闲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环顾一周后,范闲总觉得少点什么,直至看到列队的五个虎卫,这才恍然道:“叶大哥呢?”
听闻范闲询问,几个虎卫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其中一个道:“他说有事情要到城里去一趟,还没回来。”
正说着,一道身影“砰”的落在甲板上。
不是叶仁又是谁?
“大人。”
看到范闲,叶仁先是躬身行礼,而后直接了当道:“城中传来消息,昨夜明家老夫人遇袭身死。”
说着,叶仁目光转到一侧。
海棠朵朵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顿了顿,叶仁接着说道:“据说动手的人至少是九品实力。”
海棠朵朵不明所以,见叶仁看了过来,脸色顿时显得有些难看:“你是说我动的手?”
闻言,叶仁当即躬身道:“不敢。”
海棠朵朵脸色沉闷,早上起床本来心情就不好,刚出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心情更糟糕了。
范闲赶忙上前打圆场,安抚了海棠朵朵几句,这才转头看向叶仁:“什么时候的事?”
“午夜子时。”
叶仁瓮声瓦气,声音粗狂:“城中有消息流传,说杀人的……是大人您。”
“预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说不惊讶,那才是假的。
只不过,关于明老夫人的死,范闲算是早有预料。
准确的说,这本身就是他的一个试探。
原因很简单。
早些时候他从孟旬的口中得到了些许消息,结果孟旬出城没多久,便直接死在了路上。
他暗地里和沙洲府尹周逸春见了一面,次日,周逸春自裁。
乍一看,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
但范闲心里却很清楚,死去这两位,关联甚大。
或者换个说法,他们都知道一些关于老娘的事情,而且,还说了出来。
范闲没有进京之前,孟旬一直在京都城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周逸春身为一州父母官,生活平淡无奇。
随着他们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口,之后便出了意外。
简直就像是有人在随时盯着他们,只是让范闲想不明白的是,动手的人为什么不在他找上门之前便杀人?
这样一来,既能不让消息泄露,还能免去后顾之忧。
但现在,这些人的死,只给范闲一种感觉。
他们就像是一只只送信的鸽子,一旦把信送到,他们也就没了用处,所以生死都没有任何影响。
但信没有送到之前,他们还有存在的意义,所以不能死。
见范闲沉着脸闷不吭声,叶仁旋即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海棠朵朵知道范闲昨天晚上下了船,但是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这会儿听到这话,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惊愕。
“范闲?”
“这……是怎么回事?”
范闲闻声看了过去,淡然一笑后:“很简单。”
“我从明家老夫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有人不想让她多嘴,所以动了手。”
“另一个可能是,把我想知道的消息说出后,明老夫人没了用处,所以就只剩下了一个下场。”
“死!”
范闲这话说的格外平淡,仿佛明老夫人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看着范闲这副模样,海棠朵朵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样子,我很不喜欢。”
“冷漠无情,视人命如无物的样子吗?”
范闲自嘲一笑,眉眼中透着几分冷意:“我也不喜欢。”
海棠朵朵一时语结,盯着范闲看了半晌,最后叹气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开钱庄。”
范闲语气平缓道:“正事儿还没做完呢!”
此番下江南,目的可是把二皇子的钱袋子给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