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范府。
范闲蹲在院子外的台阶上,目光远眺。
夜幕之下,繁星漫天,再配上那恍如圆盘的明月,景色极美。
按照老娘留下的那封匪夷所思的信,如今他身处的这个地方,就是曾经的地球,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时代。
所以,时代虽然有了变化,但星空和圆月却没有任何改变。
有的时候,范闲甚至在想,如果他告诉世上的这些人,天上的星星其实不会发光,月亮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看,他会不会被人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念头至此,范闲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心中感慨良多。
自己连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不了,现在居然还有闲心思考虑那么多,是因为太闲了?
从海棠朵朵院子里出来,王启年和范闲只说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说什么要提前跟娘子女儿打好招呼,不能让娘子担心。
对此,范闲满心无奈,只能任由王启年回家报备。
不过这样也好,借着这个时候,他能稍微放空一下心思,想些事情。
比如说这消息的来源。
若是没有猜错,这消息应该就是长公主那边放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太子那边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而监察院那边陈萍萍给出的说法是,司理理此时已经回到了北齐,而且路上还遭遇了几次袭击。
当时范闲给陈萍萍的答复是,自己并不相信他。
至于真的相信与否,范闲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因为一直以来,陈萍萍从没有欺骗过他,可看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范闲却总觉得他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只是他对陈萍萍了解的极少,因此完全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而想要搞清楚其中的关碍所在,影子,将是突破口。
若是武功还在,他倒是可以亲自动手试探一下。
但现在,只能另想法子。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袭红衣倏然出现在身前。
看着这幅打扮的海棠朵朵,范闲瞬间无语:“我说圣女大人,你就打算这样子去南湖?”
“不然呢?”
海棠朵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我平时就是这么穿的啊?”
“怎么,这样不行?”
闻言,早早就换上夜行衣的范闲越发无奈。
大晚上的还穿着一身红衣服,是觉得不够显眼,还是想出去吓人?
红衣女鬼的传闻没听说过吗?
想归想,看着海棠朵朵抬起的拳头,范闲立即干咳一声,正色道:“可以,当然可以。”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见海棠朵朵放下手,范闲这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出门。
由于此时的范闲实力不在,所以没办法翻墙而过,老老实实的沿着大街,一路朝着京都南湖湖畔赶去。
南庆京都城外,东西两侧各是宽敞空地,而南侧有湖,北侧是一条山脉,绵延数百里。
整座京都城坐南朝北,环山伺水,如若不出所料,当时南庆定都时,定有高人做过地形勘察的。
南湖面积极大,范闲和海棠朵朵从城中赶到南湖湖畔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脚程。
其实以海棠朵朵的身法,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可赶到,但为了招呼范闲的情绪,海棠朵朵特地选择了步行。
而且看得出来,这位圣女大人很是享受和范闲结伴同行的感觉,一路上虽然白眼不断,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肉眼可见的。
等到范闲两人到南湖附近时,王启年早已经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大人,海棠姑娘。”
王启年乐呵呵的朝两人拱了拱手,上扬的嘴角扯动面部肌肉,又疼的好一阵呲牙咧嘴。
见范闲和海棠朵朵脸色都有些怪异,王启年揉了揉眼眶,笑着解释道:“晚上出门时,不小心撞到门框上。”
“嘿嘿,对,不小心。”
范闲眉头一挑,忍着笑意道:“那你这巴掌印,也是不小心撞到尊夫人手上的?”
闻言,王启年下意识的捂住脸,笑容越发尴尬:“我家娘子被蚊虫所扰,心情不好,这才动了手。”
旁边海棠朵朵随口插了一句:“正值数九寒冬,哪里来的蚊虫?”
听着范闲和海棠朵朵一唱一和,王启年张了张嘴,好半晌嘴里也没能蹦出一句话。
随意调侃了两句,范闲这才提及正事儿:“找到地方了吗?”
“找到了。”
王启年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继而道:“这附近只有百丈开外的地方有一处院落,不过周围似乎有暗桩暗哨,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过于靠近。”
“暗哨?”
范闲眉头稍稍蹙起,但很快便恢复正常:“有人盯着也正常,如果没人,我才会真的以为这是陷阱呢。”
说着,范闲便径直朝着那处院落走去。
见状,王启年急忙上前:“大人,咱们应该三思而后行啊!”
“这消息出现的过于突兀,而且短短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城,只怕这其中会有埋伏。”
“我知道。”
范闲随口回了一句,脚下步子不停。
而王启年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知、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范闲眼帘低垂,米奇的眼眸中透着精光:“我前脚从李云睿哪儿出来,后脚司理理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这消息,不是长公主放出来的,还能有谁?”
王启年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可是,既然知道这里面有埋伏,大人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
“为了安李云睿的心!”
说着,范闲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红衣圣女:“这不是还有咱们的圣女大人吗?我只是冒险,又不是真的想要送死。”
王启年顿时满脸惊愕,圆润的脸上不见半点笑容。
范闲海棠朵朵以及王启年三人刚刚来到南湖湖畔,京都城内,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
东宫,太子府。
和衣未眠的太子听完下人传来的消息,嘴角当即忍不住的上扬。
“把这消息送给姑姑,就说,大鱼已经入瓮了!”
报信的那下人当场单膝跪地,口呼:“是!”
除了太子外,二皇子府得到德行消息也不算慢。
二皇子被禁足,却不代表他消息晦涩不通。
“你的意思是,范闲只带了两个人就去了南湖?”
“对。”
中年壮汉把玩着一个茶杯,砸吧砸吧嘴:“这茶就是没酒喝着舒服,下次能不能准备两壶好酒啊?”
“酒有的是。”
看着摆在面前的棋盘,二皇子随手拈起一枚白子放下:“等到此件事了,我请你喝个痛快。”
一子既出,棋盘上的局势顿时明朗许多。
这一手,又被称之为屠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