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长夜漫漫。
直至回到范府时,范闲仍旧遍体生寒,脸色铁青。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纸上写的内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自己如今实力大损,几乎已经成了半个废人,可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
果真要打算赶尽杀绝吗?
坐在躺椅上,范闲神色阴冷的盯着远处天边,双拳握紧。
尚未痊愈的左臂隐隐有刺痛感袭来,而这种感觉,则让范闲的思绪越发清晰。
“你受伤了!”
突兀间,旁边响起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听到这话,范闲瞬间惊喜起身:“叔!你回来了!”
早些时候他让五竹叔去了江南,从那之后,五竹叔的行踪就开始变得有些辗转不定。
若不是知道五竹叔是个什么性子,范闲还当他失踪了呢。
“是谁?”
五竹上前两步,被黑布蒙着的双眼“看”向范闲左臂。
看到五竹,范闲心情大好,刚才心中的积郁更是瞬间一扫而光。
“没事没事,这些都是小事。”
范闲激动的摆了摆手,满脸笑容:“叔,你这段时间都在哪儿啊?”
“你知不知道,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我还怕你赶不上我的婚礼呢。”
“不会。”
说话间,五竹解开背后的包裹:“我记起来一些事情,这是小姐留给你的!”
“老娘?”
看着被黑布包裹的箱子,范闲满脸茫然:“这东西,不会又是跟那个盒子一样吧?”
“不是。”
五竹双手下垂,面无表情道:“小姐说,结婚可以用!”
在五竹说话的空档,范闲已经顺手将箱子打开。
等到看清箱子里装着的东西时,范闲忍不住瞪大了眼,好半晌后才笑道:“老娘啊老娘,你总算办了一件靠谱的事儿了。”
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依着古制打造的一顶凤冠。
所谓“凤冠霞帔”,凤冠是古代女子结婚时头上戴着的礼冠,而霞帔则是礼服。
这顶凤冠和如今诸国流行的款式都不尽相同,毫不客气的说,全天下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它是完全按照明清时期的凤冠打造而成的。
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明清时期,自然不会有类似的东西出现。
顺手合上箱子,范闲这才问道:“叔,你这几天没在京都,就是去找这个东西了?”
“我想起来一些东西。”
五竹一如既往的脸色僵硬,神色古井无波:“所以去了江南一趟。”
言毕,五竹的目光再度落到范闲的伤臂上。
“谁伤的你。”
“我替你杀了他。”
看到五竹回来,范闲心中放松了许多,可听到他询问,范闲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叔,我连刺客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范闲稍稍叹了口气,这才道:“不过现在先不急着报仇,眼下还有点其它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着,范闲朝五竹招了招手,而后一番耳语。
等到范闲说完,五竹略略点头表示了然:“好。”
“叔,那就麻烦你啦。”
范闲乐呵呵一笑,随即躺回到躺椅上:“这样一来,就只需要耐着性子等明天的开始咯。”
五竹静静站在范闲身边,不曾言语。
对五竹来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范闲的安危,如今范闲实力尽废,这种当口下离开,或许会让范闲遇到危险。
与此同时,东宫太子府。
外面北风呼啸,而东宫寝殿里却温软如春。
烛光下,太子手持画笔在纸上勾描,不多时,便有人样的轮廓跃然纸上。
看着尚未着色的素描图,太子随手将笔搁置,目光转头到正前方。
“如何?”
跪在台下已经有段时间的宫女随之抬头:“回殿下的话,长公主的意思是,还希望殿下能够三思而后动。”
“三思?”
太子哼笑了一声,而后缓缓道:“别忘了,只要范闲与婉儿成婚,那么内库财权定然会转交到他的手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办法再多,也无计可施!”
面对太子的训斥,跪在台下的宫女只是垂着头,不敢吭声。
见状,太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吧,告诉姑姑,我会考虑的!”
听到这话,那宫女随之跪拜:“多谢殿下!那奴婢这就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
等到那宫女离开,太子皱眉看着案桌上的画,案桌旁边,还挂着一幅墨宝,正是早些时候从范府得来的诗。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殿门外有宫人禀报,说是有人求见。
太子闻言,摆手让人传唤。
不多时,贺宗纬快步进门:“参见太子殿下!”
“行了,起来吧。”
太子靠着软塌,脸上带着几分不喜:“你说可以在诗会上打压范闲,最后呢,还不是让他借机出了风头?”
闻言,贺宗纬刷的又跪了下去:“还请殿下赎罪!”
“行了行了。”
太子吁了口气,皱眉道:“你说还有其他办法,说来听听。”
“是!”
贺宗纬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这才接着说道:“早些时候,我曾在醉仙居看过,范闲和司理理整日同进同出,晚上的时候时常住在同一个房间。”
“明日,范闲不是要与林婉儿成婚吗?”
说到这里,贺宗纬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在下认为,到时可将司理理领到婚事上,然后再当众将两人之间的事情讲出来。”
“京都城内,人人皆知林相最惜名声,如果得知范闲与司理理之间的事情,断然不会允许林婉儿嫁给他。”
贺宗纬满脸得意笑容,继而道:“到了那个时候,这门婚事,自然不攻自破。”
“司理理?就是那个北齐暗探司理理?”
早些时候范闲曾带着司理理招摇过市,这件事情,太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贺宗纬对这件事情了解的不多,听到还有这么一茬,顿时大喜道:“如果这司理理还是北齐暗探的话,那把她带到现场,效果更好!”
听完贺宗纬这么一番讲述,太子脸上倏然多出几分笑意。
“若是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贺宗纬闻言,立即跪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