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长公主府。
长公主在皇宫里一直都有自己的府邸,早些时候被贬至信阳时,这处宫殿便被闲置下来。
如今长公主回京,长公主府自然也随之重新启用。
从东宫至长公主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得到了范闲的相关消息,太子一时间想不通透,随即来了这里。
“姑姑,范闲如今已经沦落到这般光景,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太子主动给长公主斟茶,眉头微微蹙起:“以他如今的情况,便是说他喝多了失足跌入流晶河,想必也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听到这话,长公主旋即转过头,美眸盯着太子,没有言语。
见状,太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道:“这其中可有不妥?”
“殿下可还记得范闲首次入京时,陛下找你我说的那番话?”
长公主神色如常,一如既往,被贬至信阳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影响。
太子稍怔了一下,而后道:“当时父皇的意思,内库财权可以争夺,但不可过线。”
闻言,长公主抬手倒了杯茶,又反问道:“那你可知,为何二皇子犯下了那般过错,到最后也只是被削去了皇位,没有涉及到性命?”
太子脸色稍变,而后变得稍显沉闷起来。
长公主见状,便不再多说。
外面寒风四起,屋内却温暖如春。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子蹙眉开口:“那就这样放过了范闲?”
“自然不是。”
长公主轻启朱唇,淡然道:“范闲最厉害之处,在于名声。”
“如今他流连于醉仙居,又做出那些艳词俗曲,这本就是自毁名声的行为,不管是不是故意而为之,都无需在意。”
“现在只需要等待即可。”
太子点点头,眼神有些热切的看向长公主。
仔细算算,他已然有数个月都不曾见过长公主了。
“姑姑,这段时间可还好吗?”
“日子闲适,自然是好的。”
长公主随手挑起一缕发丝,唇边带笑:“只是信阳和京都气候有些差异,难免不太适应。”
闻言,太子忙道:“此番回了京都,我定去找父皇求情,让他允准你在京都疗养。”
听着太子的保证,长公主只是笑,却不言语。
一时间,房间内气氛又变得沉闷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不多时,殿外传来宫人的话。
“陛下召长公主殿下觐见。”
长公主似是早就料到,听到这话,没有丝毫意外。
反倒是太子,闻言立即起身:“姑姑,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挥手婉拒了太子,长公主随之起身:“陛下只是召我,你若去了,反而不美。”
无奈之下,太子只能目送长公主离开。
天色渐晚,范闲今日又和明经堂饮了一天酒。
直至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范闲这才在司理理的搀扶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进门,范闲便大吐特吐,面容狰狞,看起来极为痛苦。
见状,司理理忍不住的心疼,抬手轻轻拍着范闲的背,劝道:“公子,何止如此啊?”
范闲随手抹去嘴角脏污,眸子里透着几分厉色:“如果不这么做,外面那些人又怎么放心呢?”
“可、可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
司理理给范闲端来醒酒汤,眉眼间满是担忧:“如若不然,明日就少饮些酒吧?”
“不行。”
范闲摇了摇头,态度格外坚定:“演戏就要演的像一点,连自己都骗不了,又如何骗其他人?”
看着范闲这幅难受的模样,司理理想要开口劝阻,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司理理欲言又止,范闲随即道:“没事,我要等的人快到了。”
司理理面露疑惑,问道:“公子,要等谁?”
皇宫,御书房。
庆帝手中把玩着一个箭头,时不时打磨。
侯公公站在一旁,弯着身子说道:“范闲这些时日来,不曾离开醉仙居半步,也不曾见过任何人,而且最近时候和明经堂走的比较近,但也只是喝酒赋诗。”
“哦?只是饮酒?”
庆帝头也不抬,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物件上:“其他人的反应呢?”
“这个……”
侯公公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范府那边不曾有任何人出面,据说是司南伯下了死命令,不让人和范闲接触。”
“监察院那边倒是没有动静,据说陈院长受了些许风寒,身体抱恙。”
“今天,太子门下贺宗纬曾到场找了范闲的麻烦,还把司理理的身份公之于众。”
听到这里,庆帝手中动作顿了一下:“范闲动手了?”
“不曾。”
摇了摇头,侯公公有些为难道:“陛下,若是再这样下去,范闲怕是要毁了呀。”
“受了欺负还不动手,不过是被女子拒绝便自暴自弃。”
随手丢下箭头,庆帝重重哼了一声:“好一个范闲。”
侯公公身子又弯了弯,不敢开口。
“也罢。”
庆帝一挥袖袍,起身道:“三日后秋祭,范闲必须到场!”
闻言,侯公公稍稍松了口气:“是!”
“陈萍萍那边,差御医过去,再备些药材送过去。”
侯公公当即应声,正准备着手安排时,门外有人禀报。
“长公主求见!”
庆帝微微挑眉,侯公公立即迈着快步到了门口:“宣,长公主!”
房门大开。
不多时,长公主沿着过道进了御书房。
看到庆帝,长公主直接下跪见礼:“参见陛下。”
“嗯。”
庆帝摆了摆手,转身坐回到软榻上:“这段日子,在信阳待得如何?”
“回陛下,吃喝都好,只是有些不大适应信阳的天气。”
长公主脸色如常,一如既往:“待得久了,难免有些想念京都。”
“我听闻早些时候京都还下了场大雪,雪景极美,只是没能看到。”
庆帝随手翻开一本奏折,语气平淡道:“你不怪朕?”
长公主笑了笑,随口道:“自然是不怪的。”
“是不怪,还是不敢?”
突然间,庆帝的语气直接沉重了数分。
长公主脸色如常,随口道:“不敢。”
“哼。”
将奏折丢到长公主面前,庆帝怒道:“这就是你不敢?”
摊开的奏折上,清晰的写着江南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
面对盛怒之下的庆帝,长公主只是弯腰将奏折捡起,神色自如:“内库如今不是尚未交付给范闲吗?”
“我既执掌内库,自然该有决策之权。”
“陛下,又为何发怒?”
面对长公主的辩解,庆帝脸色僵硬,眸中有怒意流转:“李云睿,你,这是在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