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范闲院子。
房内,本该熟睡的范闲,却突然睁开了眼。
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脑袋,范闲抓起桌子上的凉茶,直接一口气喝了半壶。
待到嗓子舒服许多,他又悄悄点起烛灯。
暖化了笔锋,范闲迅速写就了一篇密信。
笔落,范闲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叔?”
五竹倏然出现在院子里。
“什么事?”
“嘘!”
朝五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范闲这才将装进竹筒的密信递了过去:“叔,你帮我跑一趟呗?”
“好!送给谁?”
接着,范闲又把收信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闻言,五竹点点头,接过竹筒,身形一跃直接跳上了房顶。
待到五竹离开,范闲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信鸽能比得上五竹叔?
就是用堪比大宗师的五竹叔送信,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想法抛之脑后,范闲又倒头躺了下去。
这才是第一天,距离秋祭,可是还有些时日。
接下来,自己这位范府大少,就该露出“真正面目”了。
一夜无话。
次日,范闲早早的便揣着酒壶大饮特饮。
范若若来看他的时候,范闲已经酒意尚未上头,意识还算清醒。
“若若,你要饮酒吗?”
看着范闲这幅模样,范若若忍不住劝道:“哥,嫂子的事情,你跟她好好解释一下不行吗?”
“躲在院子里自甘堕落,何必呢?”
“不必多说,且饮半杯。”
范闲乐呵呵笑着,醉眼朦胧。
“哥!”
看着范闲这副模样,范若若只觉得心疼无比,伸手就要夺下范闲手中的酒壶。
只不过还没等她碰到,范闲便一个侧身,将酒壶放在了身后。
“哎,不喝就算了。”
“哥,你这样……”
范若若话还没说完,范闲已经推搡着把她赶出了院子。
院门被“砰”的关上,范若若站在门外,神色满是担忧。
就在她正打算敲门时,范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后。
“先由他去吧。”
范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范闲初次回京时,就告诉他喜欢上了一个鸡腿姑娘,而且一见钟情,后来得知鸡腿姑娘就是林婉儿后,范闲的表现他也是看在他眼里的。
如今,两人关系恶化,范闲有这种反应,也实属寻常。
“可是父亲大人,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范若若银牙紧咬,就差在脸上写上“担心”两个大字了。
“等到他看开,自然也就过去了。”
范建摆了摆手,转身朝远处走去。
范若若在门口驻足良久,最后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隔了一道门的院子里,躺椅上的范闲斜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海棠朵朵,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圣女大人,你是找我喝酒的吗?”
海棠朵朵眉头紧锁,大步上前。
范闲还没反应,海棠朵朵已经夺下了酒壶,狠狠的砸在地上。
“哗啦”一声,酒壶当场碎裂,酒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被摔了酒壶,范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做什么?”
“你还想喝到什么时候?”
听说范闲和林婉儿闹了矛盾,海棠朵朵起初还没在意,可得知他为此喝了一天酒,谁都不理,海棠朵朵立即就坐不住了。
看到范闲这幅模样,海棠朵朵板着脸,呵斥道:“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堕落的。”
“若是真觉得这里是处伤心地,大可随我去北齐……”
“够了!”
范闲猛然拔高音量,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满是怒容:“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怎么做,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想回北齐,自己回去便是,与我何干?”
范闲这话,语气极冲。
听到这样一番言论,海棠朵朵惊愕片刻,脸上也多出几分怒意。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海棠朵朵弯腰捡起一个酒坛。
在范闲的注视下,海棠朵朵一口一碗,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
顶着脸颊两朵红晕,海棠朵朵扫了范闲一眼,继而冷声道:“至此拜别!”
目送海棠朵朵飞身离开了院子,范闲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好半晌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罢,海棠朵朵走了也好,堂堂北齐圣女,留在庆国境内终究不美。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
京都城就这么大,范闲与林婉儿决裂的消息也传到了二皇子耳中。
二皇子不得与外界交际,并不代表他不能打听外面发生的事。
因婚事延期,范闲饮酒买醉,林婉儿不见外人?”
“长公主已经在奔赴京都的路上?”
“太子与林相频繁见面,有联手的势头?”
翻看着桌子上的密信,二皇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多出几分玩味笑容。
此时的他,早已从京都泥潭中脱身。
被削去了皇子身份,又被禁足在府内,如今的二皇子府,可谓门可罗雀。
然而也正是如此,外界人的注意力才不会过多集中到他身上。
在外人看来,二皇子已呈现颓败之势,可事实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随手将密信投入炭盆,二皇子端起热茶,轻酌慢饮。
“范闲倒是聪明。”
“只是,这还不够……”
旁边,有二皇子的心腹手下正候在一旁。
听闻二皇子的说法,那手下不禁多问了一句:“殿下,范闲此举,难不成是故意的吗?”
“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由心而发,现在还说不准。”
二皇子依着软塌坐下,发丝遮掩下的双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现在就看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了。”
“那咱们这边如何行事?”
那手下斟酌着开口:“江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早些时候有高手闯入,还盗走了一些信筏。”
“不急。”
二皇子随手放下茶杯,悠然道:“秋祭当前,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情上放着,让他们一切如旧就好。”
那手下立即躬身应是。
炭火噼啪作响,房内温暖如春。
突然间,二皇子吩咐道:“去,让人依着范闲的那张躺椅做一张一模一样的,然后再备些好酒。”
手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
等到人离开,二皇子这才看着紧闭的窗户,嘴角微微扬起:“范闲,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