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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明经堂相邀

    京都范府,范闲的院子里。

    听到范闲这话,虽然不明白“报销”是何意,但话里的意思王启年却听得明明白白。

    “大人!”

    王启年揉了揉眼,眼角立即多出几分水意:“王某此生能遇到大人,简直是……”

    “得得!”

    都打了这么久交道了,范闲哪里还不知道王启年是个什么性子。

    打断了王启年的“感激涕零”,范闲起身,郑重拱手道:“各位,明日,就看你们的了!”

    一夜无话。

    次日晌午,范闲养足了精神,而后出城。

    足足半个时辰,马车这才赶到目的地。

    西郊,停马亭。

    此处为京都边界,所谓停马,寓意为旅人送别,只需送到这里就可以回去了。

    待到范闲下车,王启年又帮着把吃食摆好:“大人,您可要万万小心啊!”

    王启年语气里透着担忧,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遮不住。

    二十两银子啊,足足二十两银子。

    娘子早就看上了一款胭脂,一直苦于囊中羞涩,如今总算能买了!

    “去去,赶快走。”

    看着王启年那副表情,范闲满心无语,挥手赶他离开。

    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后,远处这才驶来一辆马车。

    随着车子停下,一身着白袍,头束簪,腰悬佩的青年下车,好一个英俊倜傥,风度翩翩俏公子。

    “来的有些晚了,还请小范诗神见谅!”

    和昨日截然不同的明经堂拱了拱手,脸上满都是歉意。

    深深看了一眼,范闲笑着摆手:“无妨,是我来的太早了而已。”

    说着,范闲示意明经堂先行入座。

    “你昨日写信,约我城外相见,不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抬手给明经堂倒上酒,范闲半开玩笑道:“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明经堂勉强笑了笑,接连应声道:“当得如此当的如此。”

    范闲满脸笑意,一手持酒壶一手捏酒杯,酒到杯干,不曾有半点犹豫。

    单看起来,就好像今天只是为了喝酒,而不是谈事情的。

    明经堂虽然也喝酒,但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

    酒过三巡,范闲晃了晃酒壶,笑道:“酒喝得差不多了,现在,明公子可以说说了吧?”

    闻言,明经堂身子一颤,酒杯洒了大半:“说、说什么?”

    “你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你家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范闲像是没看到明经堂的失态般,脸上笑意仍旧。

    抬头看了范闲片刻,明经堂突然苦笑摇头:“也罢。”

    “事已至此,说了也无妨。”

    “昨日,我并不曾骗你,只不过,有些地方没有说清楚而已。”

    范闲笑着点点头:“哪方面?”

    明经堂深吸了口气,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的确是嫡长子,但我那二娘,却并非普通女人,她乃是二皇子的培养的心腹。”

    “再者,我被送往京都,也并不是因为被夺去了继承权。”

    “我,是明家送给二皇子的人质。”

    话说到这里,明经堂撇开杯子,直接对着酒壶痛饮:“而且,如若我不留在这里,我母亲会死。”

    酒水如线,直入喉间。

    明经堂脸上满是水滴,分不清是酒还是泪:“八年了,不曾回家,且身处异乡,生死皆在别人一念间,这样的生活,我足足过了八年。”

    “若不是惦念母亲,早在被送往京都时,我便会饮鸠自杀。”

    言毕,明经堂目光中透出几分哀意:“而且,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我母亲,也会死!”

    听完这番讲述,范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昨日初见,明经堂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想知道的全讲了出来。

    若不是故意而为之,又怎会这般直截了当?

    说着,范闲从食盒中拿出两壶酒:“这酒,算是我的谢礼。”

    明经堂看了眼酒壶,没伸手:“小范诗神别忙着谢我。”

    在范闲的注视下,明经堂缓缓起身:“您遭此劫难,我首当其责……”

    深吸了一口气,明经堂躬身称九十度,执晚辈礼:“我身无长物,这条命就当是给小范诗神的赔罪礼了!”

    范闲脸上带笑,却没有言语。

    见状,明经堂面露不解,不禁问道:“小范诗神,您……不生气?”

    “生气?为何生气?”

    范闲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因为你是二皇子的人,还设计把我引到这里?”

    闻言,明经堂顿时怔住。

    撇了明经堂一眼,范闲笑着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二皇子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范闲自言自语道:“一番畅谈,借你的口,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应情,秋末冬初,落叶归根,应景。”

    明经堂随之起身,眼神中透着惊愕:“小范诗神……”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阵阵,恍如雷鸣。

    不过转瞬的功夫,黑压压的骑兵奔袭而至,迅速将停马亭围了起来。

    到场的骑兵皆是青衣青甲,脸上配铸铁面罩,就连坐骑战马,也都身负重甲。

    一眼扫过周遭,范闲脸上露出半分若有所思的笑容。

    重骑兵。

    这,才是二皇子真正的底牌。

    古代骑兵也分轻甲重甲,轻骑兵讲究攻掠如风,快准狠,出则一击毙命,而重甲骑兵,则如斧凿墙,虽动作稍慢,但冲杀起来,无人能挡。

    这段时间来,范闲一直都在纠结一个问题。

    澹州城一战,二皇子派出私军五千,其中两千轻骑,三千步卒,最后死了大半,剩下也被自己收编。

    西郊袭杀,四百余武士不过是个幌子,潜藏在密林中的弓箭手才是真正的杀器,不过弓箭手胜在远攻,被人摸到跟前,战斗力甚至不如步卒,所以无声无息便被京都守备军给灭了。

    二皇子失去那么多助力,为何仍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的做派。

    而眼前出现的这批重甲骑兵,算是解答了范闲的疑惑。

    若是真的被这批重甲骑兵冲杀起来,别说九品高手,即便是大宗师,都不见得能抗下。

    回头看了眼明经堂,见他脸色煞白,范闲神色淡然:“看看,咱们的二皇子殿下为了杀我,下了多大本钱?”

    明经堂在醉仙居浑浑噩噩过了数年,哪里见到过这等场面,此时面对范闲的调侃,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范闲清了清嗓子,对周围重骑兵喊道:“二皇子可在?能否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