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郊。
方才一场大战,遍地血腥,众人哪里还有秋游的心思。
范闲自知理亏,被叶灵儿和海棠朵朵两人怼呛时半句话都不敢吭,又许诺下次一定补偿,勉强算是逃得一劫。
目光落在旁边林婉儿身上,范闲只觉得心中有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足足良久,范闲才开口道:“婉儿……”
“我懂。”
不等范闲说完,林婉儿便轻轻点点头,眸子亮晶晶的。
范闲怔了一下,剩下的半句话随之卡在了喉咙处。
此次秋游,的确是他的一次谋划。
为的,就是引二皇子主动出手。
只是林婉儿本不应该遭这番罪,但范闲又担心二皇子不会轻易出手,最后只能拉着她一同当了鱼饵。
至于叶灵儿的出现,则本就在范闲的计划中。
不然京都守备叶重叶大人,又怎会忙不迭的赶来帮忙。
“喂喂,赶快放开婉儿!”
不等范闲解释,旁边叶灵儿就凑过来嚷嚷道:“你们俩,还没成亲呢!”
随着叶灵儿提醒,林婉儿这才发现自己还正躲在范闲的怀中,姿态亲密。
脸刷的红了个通透,林婉儿急忙退到一旁。
范闲没好气的瞪了叶灵儿一眼。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范闲和林婉儿之间的尴尬氛围也随之被搅乱。
整了整心中情绪,范闲这才道:“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回城内。”
说到这里,范闲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京都,皇宫。
随着那道倩影急匆匆跑出殿门,太子随即起身。
“来人,摆驾御书房!”
范闲在西郊遇袭,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此番对他而言,绝对是大好的机会。
所以范若若刚走,他起身就要往御书房赶去。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庆帝依着软塌坐,手边放了份密信。
盏茶前,监察院的探子送来了消息。
“此次西郊袭杀,你怎么看?”
陈萍萍眼帘微微抬起,淡然道:“范闲运气不错。”
庆帝瞥了眼那封密信,身子微微前倾:“朕,问的是,你对此次幕后真凶怎么看?”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就连侯公公都只是在门外候着,言语间,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忌讳。
袭杀的指使者是谁,密信上写的一清二楚。
庆帝没有直呼其名,却只是着重点出“幕后真凶”四字,足以看出心中所想。
面对庆帝的追问,陈萍萍略作思量后,继而拱手道:“回陛下,此举,有些操之过急了。”
闻言,庆帝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表情:“哦,操之过急。”
掂起那份密信晃了晃,庆帝继续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一次,陈萍萍没有直接说出心中想法,而是垂头道:“此事乃是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妄言。”
庆帝自然知道陈萍萍说的“家事”是什么意思。
摇头笑了笑,庆帝随手撂下密信:“你啊你,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就装傻。”
陈萍萍只是拱手,却不言语。
庆帝也不逼陈萍萍,摆手道:“无妨,再候片刻就是了。”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御书房门外,侯公公敲门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庆帝眯了眯眼,冷声道:“宣。”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出现在御书房。
刚一进门,太子直接给庆帝下跪:“父皇,我听闻平北侯在西郊遭敌人袭杀,情况十分危险,还请父皇赶快调兵前去援助啊!”
“你消息倒是十分灵通。”
庆帝脸上不见喜怒,摆手道:“起来吧,叶重已亲自率兵将范闲给救下了。”
太子微微一怔,他倒是不知道这一点。
依着庆帝所言起身后,太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陈萍萍,心中顿时了然。
陈萍萍对范闲多有照顾,甚至有将范闲培养为接班人的消息,京都城内人人皆知。
既然陈萍萍在这里,也就表示范闲遇险的事情也是他告知父皇的。
念头至此,太子随即行礼道:“陈院长。”
陈萍萍随之拱手还礼:“太子殿下。”
打完招呼,太子继续道:“父皇,儿臣还听闻,此次袭杀的幕后主使者是二哥。”
说道这里,太子再度挥袖跪拜:“二哥胆大包天,竟调动麾下武士袭杀朝中重臣。”
“此般行为,万万不能轻饶啊!”
闻言,庆帝随口回了一句:“那你说,该怎样惩治?”
太子眼前一亮,随即道:“革去王位,逐出皇室,贬为庶人!”
言毕,太子抬头。
注意到庆帝的眼神,太子心中随之一惊。
“父皇……”
“既然你觉得老二罪无可赦,那便喊他来对峙吧。”
庆帝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侯公公立即了然,让人召二皇子觐见。
只不过,二皇子没等到,却有一人不请自来。
南庆司南伯,户部侍郎范建。
进了御书房,范建一眼扫过房内情况,继而皱眉行礼道:“参见陛下。”
“来的刚刚好。”
庆帝一挥袖袍,朗声道:“太子说范闲刚才西郊遇袭,动手的是二皇子,你怎么看?”
范建这会儿正憋着一肚子火,听到庆帝询问,当即道:“臣以为,二皇子此举不妥。”
“哼,好一个不妥。”
庆帝重重哼了一声,随即道:“那你说说,该如何处置?”
范建和庆帝相识几十年,此时听着庆帝的语气,如何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是范闲遭遇袭击,差点身亡,范建这个当父亲的若是再不替孩子出面,谁还能替他出面?
想到这里,范建扭头看了陈萍萍一眼。
陈萍萍显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一副好遐以待的模样。
知道范闲要遇险却不调动黑骑保护,陈萍萍意欲何为?
心中思绪百转,范建最后拱手道:“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下人言语。
二皇子求见。
庆帝随之一摆手:“宣!”
随着二皇子进门,御书房内氛围顿时一变。
庆帝脸色如常,淡然道:“西郊袭杀一事你可知情?”
二皇子依礼拜见,听到庆帝的询问后,随即不卑不亢道:“回父皇,儿臣也是刚刚得知。”
庆帝微微蹙眉,旋即指着伏跪在地的太子道:“可太子却说,西郊袭杀你是幕后主使。”
“可有此事?”
闻言,二皇子缓缓抬头,朗声道:“不曾有。”
秋风呼的吹进御书房。
案桌上,密信飞起,继而缓缓落到了二皇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