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京都,去往皇宫的路上。
范闲海棠朵朵两人出门后便找了马车,慢慢悠悠的往皇宫赶去。
面对海棠朵朵的不相信,范闲淡然一笑后,直接道:“圣女大人如若不信,那便跟我打个赌?”
听到这话,海棠朵朵还真考虑了一下。
不过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一幕,海棠朵朵最后哼了一声:“不与你赌,谁知道你又藏了什么花花肠子。”
范闲哑然失笑:“圣女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堂堂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存心加害于你呢?”
“正人君子?就你?”
甩给范闲一个白眼,海棠朵朵撩开车帘看向外面。
见状,范闲也就没有计较下去。
不多时,车子停在宫门外,此处早有人等候,得知是范闲后,立即有人进去通报,不多时,皇帝身边近官侯公公便快步跑了过来。
“我的小范大人哎,你可是让我好等。”
范闲拱手行礼:“侯公公,好久不见。”
“您还是赶快跟我来吧,陛下正在书房等着呢。”
侯公公急得火烧眉毛,而范闲却漫不经心,两相对比起来,看的海棠朵朵不由得发笑。
听到笑声,侯公公转头看了过来。
起初看到海棠朵朵,侯公公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才疑惑道:“小范大人,这位是……”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说着,范闲又转头向海棠朵朵介绍:“这位是陛下身边的近臣,侯公公。”
海棠朵朵瞥了侯公公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侯公公短暂的愕然后,没有计较那么多,带着两人便往皇宫内走去。
沿着皇宫小道一路向前,海棠朵朵左顾右盼,坦然道:“你们南庆皇宫大是大,人却没见多少。”
“我们陛下喜静,安排的护卫不多。”
范闲随口解释了一句。
听着两人的对话,侯公公忍不住道:“小范大人,这皇宫禁内的事情,怎么能讲与外人听呢?”
“好说好说。”
范闲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对了,陛下那边心情如何?”
提及庆帝,侯公公的表情顿时严肃不少:“陛下还如以往,在书房摆弄那些弓箭。”
只说了一句,侯公公便不肯继续说下去。
见套不出话,范闲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在侯公公的一路带领下,范闲两人很快便来到御书房。
等到侯公公进去请示过后,范闲两人这才算是见到南庆权力第一人,庆帝。
庆帝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打扮,身着白袍,头发只用一支玉簪挽起,下垂的发丝随风而起,透着几分不羁。
见范闲进门,庆帝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随手丢下箭头。
“此番出使北齐,感觉如何?”
庆帝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脸上表情更是古井无波,让人不敢妄加揣测。
范闲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庆帝打交道,闻言,稍稍躬身道:“草民不负重托,成功带回言冰云并击杀肖恩。”
如今的范闲被革去了所有官职,只能算是一介布衣。
说话时,范闲头颅微微下垂,并没有注意到在提及“肖恩”时,庆帝眸子深处有异色一闪而逝。
“嗯,干得不错。”
庆帝点点头,而后一撩袍摆:“赐座。”
范闲再度躬身:“谢陛下!”
从头到尾,海棠朵朵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丝毫没有引起庆帝的注意。
待到侯公公搬来两张软凳,范闲和海棠朵朵纷纷落座。
这时,庆帝目光这才落到海棠朵朵的身上:“这位,就是北齐的圣女?”
范闲立即拱手道:“回陛下,这便是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一君一民,对答如流,好似排练好的一般。
而且,整个过程中,庆帝丝毫不曾提及“叛国”“通敌”等罪名,就像是压根儿没有这件事情。
海棠朵朵听的心中惊奇,但这种当口下又不适合开口发问,只能将这些想法暂且压下。
庆帝点点头,而后淡然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把人家拐回来的?”
这话一出,不只是范闲,就连海棠朵朵都愣了。
整个御书房内,只有侯公公算是个明白人,此时听到庆帝的言论,也是笑而不语,身子保持着微屈的姿势。
“哎哎,陛下,我可没拐她。”
范闲故作慌张的解释:“我这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只能请圣女帮我一个小忙,这才把她带到了京都。”
从头到尾,庆帝不曾提及使团被截杀的事,范闲也就耐着性子不吭声。
跟庆帝打交道自然不能和二皇子或是陈萍萍一样,跟前面两人,他还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心神,说些不着调的话,但跟庆帝,范闲还没那个胆子。
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行。
“逼你,谁敢逼你?”
庆帝随手翻开一篇奏章,随意扫了两眼:“你这是来找我告状了?”
声音仍旧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却和前面几句有天壤之别。
听到这里,范闲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说正事了。
“不敢,只是草民头顶重罪,实在不敢孤身一人回京,所以只能找了个生擒圣女的由头,还请陛下赎罪。”
“无妨,饶了你。”
庆帝摆了摆手,将奏章里的密信拿起:“这上面记载了当时使团被截杀的详细经过,包括谢必安率人前往,言冰云动手以及你被这圣女劫走。”
庆帝略一抬手,那张密信以正面对准了范闲:“范闲,你可知罪!”
闻言,范闲随之起身,腰杆弯曲,神色不卑不亢:“回陛下,草民知罪!”
看着不拜不跪的范闲,庆帝微微蹙眉,但很快脸色便恢复如常:“这就是你认罪的态度?”
范闲神色微冷,最后还是膝盖弯了下去。
“草民知罪!”
庆帝扫了眼密信,声音中多出几分冷意:“罪在何处?”
“草民不知。”
范闲以头抵地,语调丝毫未变。
庆帝重重哼了一声,随手将密信在烛台上点燃。
纸张燃烧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范闲虽然没有看到,但凭借着气味,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能被庆帝放在书案上的,想必是独一份的密信。
此时密信被烧,也就表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关于当时使团截杀案的书面记载,换言之,如果他想通过这件事针对二皇子,再无可能。
就在这时,庆帝又坦然道:“另外,使团里的人已经全部死在了监察院地牢里。”
闻言,范闲额头有青筋倏然暴起。
怪不得王启年会被陈萍萍暂时赶出监察院。
可就算王启年侥幸逃得一命,可使团的其他人呢?
为了不让追查这件事,为了维护二皇子,就要用这么多人命去填吗?
“曾在你出使北齐之前,朕曾下令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庆帝缓步走至范闲跟前:“可你,为何没有做到!”
范闲深吸了口气,看着跟前的鞋子,一字一顿道:“事违人愿,情非得已。”
“另外,草民想问一句,陛下何时得知使团遭遇截杀?”
庆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范闲,淡然道:“使团自北齐归来时。”
“既然这样……”
范闲抬头,目光炯炯直视庆帝:“陛下为何不在使团出事前便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