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投诚!”
“归顺于我,我可保你们一条生路。”
范闲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赵将军瞪着双眼,良久后才恼怒道:“小范大人,您莫不是糊弄于我?”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既然范闲想要让他们归顺,那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开口,如今兄弟们战死无数,这种档口再要求他们投诚,安的是什么心?
范闲翻身下马,步行上前:“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不过你别忘了,你们是私军,是叛逆,我把你们全盘接收了,陛下会怎么想?”
“能留下这么多,别不知足。”
范闲已经走至赵将军跟前,神色淡然:“而且,你恨我也没用,派你们送死的是二皇子,又不是我。”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领着你这千百号兄弟赴死,第二,投诚,我给你复仇的机会,多年后,不是没有搏一场荣华富贵的机会。”
看着满脸笑意的范闲,赵将军咬牙良久。
死?
谁舍得死?
让那三千多兄弟白死?
他,不愿意!
念头至此,赵将军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我等,愿意归顺于小范大人。”
范闲抬手拍了拍赵将军肩膀,笑容恬淡:“你不会后悔的!”
言毕,范闲朝黑骑挥手道:“收兵,回澹州!”
三千黑骑静默调转马头,开始朝澹州城进发。
看到这一幕,赵将军当即瞪大了双眼。
小范大人,竟然可以指挥黑骑?
要知道,庆国之中,只有监察院院长陈萍萍以及庆帝有资格可以命令黑骑,就连太子二皇子之流都没有不行。
小范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着脸色平静的范闲,赵将军只觉得心神颤颤,仅剩的一丝怨念也随之烟消云散。
范闲嘴角微微上扬,眼角余光从赵将军的身上收回。
远处,海棠朵朵和五竹也走了过来,五竹手上还拎着一人,正是谢必安。
见谢必安没了动静,范闲忙道:“叔,没死吧?”
“没有,只是昏迷。”
五竹将谢必安丢到地上,脸色平静:“留着他,有用?”
“当然有用。”
得知谢必安没死,范闲这才松了口气,嘿嘿笑道:“还是我叔厉害。”
看着正在点清人数收拢阵型的青甲军,范闲眉头扬起,脸上笑意浓郁:“人头到手,走吧。”
从头到尾,范闲除了说了几句话,又出手击杀了燕小乙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就算对燕小乙动手,那也是因为燕小乙是长公主的人。
而长公主,是谋划了牛栏街刺杀的主谋之一。
借着夜色的掩护,范闲几人回到杂货铺,而且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注意到不远处巷子里那道身影,范闲朝海棠朵朵几人挥手道:“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情。”
海棠朵朵瘪了瘪嘴进门,司理理朝范闲施了个万福,也随之进了后院。
等到范闲身边没了外人,言冰云这才从巷子中走出。
“为何收编私军。”
言冰云面色清冷,淡声质问。
方才三军对峙时,他就在一旁的隐蔽处观察情况。
见范闲几句话间便挑拨的青甲军反水,言冰云心中不解之余,更多的,却是杀意。
破局的办法多得是,唯独这个办法,却是下下之策。
庆国境内上至皇子,下至朝臣,无论谁敢豢养私军,都是万恶不赦的大罪。
范闲此举,大有拥兵自重的嫌疑,往大了说,便是窝藏祸心。
“这问题,憋在心里有一会儿了吧?”
范闲乐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台阶有灰尘,直接坐下:“我自有安排,不必担心。”
“只要这些人还活着,陛下的戒心就一天不会消失,而且……”
言冰云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不出所料,陛下的注意力会随之放在你的身上。”
“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中。”
范闲瞥了言冰云一眼,脸上多出几分笑意。
他自然知道言冰云为什么会这般懊恼,说破天,不过是因为他这番举动,破坏了言冰云潜身于二皇子身边的计划。
言冰云脸色愈冷,眸子里隐有怒火隐现。
见状,范闲摆了摆手道:“放弃吧,二皇子不会让你成为心腹的。”
言冰云眉头稍皱:“为何?”
“自从我没死的消息传回京都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可能把你当成亲信。”
范闲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
而听到这番言论的言冰云却寒着脸,似是在思考。
见状,范闲直接道:“不用想了,知道我没死后,二皇子前脚派你暗杀我,后面却让谢必安率兵前来,看不出是何用意吗?”
言冰云微微蹙眉:“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谢必安此行的目的除了杀我外,你或许也在必杀之列。”
范闲随口回了一句,继而起身:“别把二皇子当成白痴,能够把太子玩儿的团团转的人,岂是善与之辈?”
言冰云寒着脸,表情冷冽。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二皇子勾结长公主在京都附近豢养私军,这些年都无人发现,他的警惕性,远比你想象的要强,所以,与其想着获得他的信任,暗中搜集证据,倒不如直接摆明車马的找他麻烦。”
范闲摆了摆手,转身朝杂货铺后院走去:“时间不早了,歇着吧。”
后院木门“吱呀”一声合上,独留言冰云站在原地,神色凌冽。
翌日一早,京都,皇宫。
庆帝勤政,起早批阅奏章几乎是常态,并没有人觉得不妥。
“陛下,澹州传来了消息。”
庆帝仍自伏案,头也不抬道:“讲。”
“是!”
侯公公弯着腰,翻开密信:“二皇子私军被杀过半,留下一千余伤兵残卒,燕小乙所率边境军无一存活,燕小乙死于范闲的手下。”
庆帝随手放下朱笔,揉了揉太阳穴:“那一千残卒呢?”
“这……”
看着密信上的字迹,侯公公有些为难。
庆帝睁眼看了过来:“怎么?”
侯公公诚惶诚恐,腰杆又垂下去几分:“青甲军残卒被小范大人带到了澹州,看情况,似是、似是被收编了。”
闻言,庆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道:“宣陈萍萍见朕。”
“是!”
侯公公后退到门口,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不多时,陈萍萍被侯公公推着进了御书房。
见人进了门,庆帝丢下手中奏章:“澹州的事,你怎么看?”
陈萍萍笑着低了低头,算是见礼。
“微臣以为,范闲此举,不妥。”
“哦?说说看。”
庆帝随手挥退侯公公,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不妥在哪儿?”
陈萍萍微微抬头,笑道:“留下的青甲军,少了。”